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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個租戶不明所以,看到主簿這幅樣子,想也知道肯定不是為了那一點點錢的問題。
但更深的,他們想不明白,只能跟著猶猶豫豫也跪了下來。
沈大說道:「殿下放心,沒人信他們的鬼話。倒是他們的德行,現在全梨園都知道,還有小戲排了在街邊演的。」
他深耕梨園多年,又是校長,現在又是一號碼頭的總負責人,從小孩兒到老人都對他非常信奉。
再說竺年,整個梨園這片地方都是他的。
選擇梨園來跟竺年開戰,選錯了戰場。
梨園戲院如今是全天下戲班子的聖殿,能夠在梨園登台的戲班子愈發精益求精。許多小戲為了磨礪自己的本事,就會在街頭巷尾自己排戲唱戲,水平都不低,有些傳唱度甚至能趕上梨園大戲台的。
竺年聽到這裡,臉就板不住了,笑:「行了,該怎麼判怎麼判。王叔,帶我去看看書院唄?」
早飯都吃完了,他沒興趣再待著,就拉了尉遲蘭一起出去。
沈大和爬起來的主簿,恭敬地送他們三人離開,回頭再看幾個租戶心裏面已經有了決斷。
租戶們這時候當然也知道好歹。
他們可以鬧,但是鬧不明白。
一旦權貴們不想跟他們「講道理」,那他們怎麼說都沒道理,更何況這件事情確實是他們沒道理。
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想通這一層的,但是情勢比人強。在陸續問出幾條沒什麼用的線索之後,他們被罰每天倒夜香掃大街等等勞動若干個時辰,倒是不用打板子,就被放了出來。
這是改了新法之後,京城這一片算是先試點起來,針對一些沒有造成嚴重後果的輕罪且是初犯的,從肉刑改為勞動改造。
他們跑不了,也不敢跑。畢竟在梨園這一塊討生活,那要比別處容易得多。梨園周圍生活又多安全,針對犯罪人員的看管就有多嚴格。他們只是普通人,壓根跑不了。
回到抱月書院的宋星這時候已經忘記了尉遲蘭的存在,只逮著竺年一個勁教育:「你就是性子太軟了。性子軟也沒事,平時出門把架子端起來,得讓別人怕你。今天連幾個無足輕重的螻蟻都敢來招惹你,明天是不是誰都敢給你找麻煩?你爹什麼德行你不清楚?你有什麼事情天天來處理這些個狗東西?」
尉遲蘭跟在後頭,只在宋星過分靠近的時候,把竺年往自己身邊拉一點,還點頭:「王叔說的是。糕兒你得改改自己的脾氣。」
「嘖。」竺年心想自己一個離退休人員,這輩子是撿的,是用來享受美好退休生活的。兩輩子的脾氣早就已經長死了,改不了了!
簡姑姑看到竺年來,就很高興:「殿下來啦。我最近新做了幾件夏裝,還沒給您送去宮裡頭,正好你在,穿了試試,有什麼不對的,我馬上就改。」
「哎!姑姑,我們去試新衣服!」
幾個人看著蹦躂著走的竺年,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今天朝廷休沐,書院自然也是休沐。
此時書院人不算多,不過大部分學生都在埋頭苦讀。抱月書院創建的初衷畢竟是針對培訓合格的官員,如今正逢招考的高峰期,所有學子都在拼命鞭策自己,就怕錯過這個店就沒那個村了。
官員職缺有限,誰知道錯過眼前這一批,明年還有沒有適合自己的職缺?
「他們休沐也不休息?」衙門有人值守,書院的學生也這麼拼命嗎?要是當年竺年學習的時候有這態度,他大概做夢都得笑醒,不用每天挖空心思催竺年做功課。
聽到尉遲蘭的問題,宋星才突然意識到這會兒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。
剛耍過威風的王叔的臉一點點僵硬起來,實在是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太可怕,給他弱小的心靈留下了深深的陰影。
不過宋院長的威嚴強撐都得撐起來,不然以後還怎麼在學界混?!
宋星給自己打了打氣,擺出一副正經臉:「都指著早點畢業。他們基礎都有,就是對咱們朝廷當官這一套不太熟悉,重新捋一遍就好了。問題不大。」學生都是優秀的學生,學生的擔憂他也明白。
但按照他的想法,其實這種擔憂完全沒必要。
新朝幅員遼闊將遠遠超出這些學生們的想像,缺乏的各種官員的數量絕對不少。
別說眼前這幾十個人,就是再多出個幾十倍,也填不滿這個窟窿。
再說,讀書好,也未必非得當官。
有些人的腦子本就沒長在當官這一頭,像他就天生適合搞科研。
想到這裡,他問尉遲蘭:「不知道沈化,你有沒有見著?他大概什麼時候回來?」
尉遲蘭還真沒見著沈化,估算了一下時間:「大概會和父王他們一起回來吧。王叔找他有事?」
「就是鳥炮得再改改。彈藥的配方什麼的,體型最好也再改小一點。到時候他得隨我一起去蒼陶。蒼陶那裡可太好了,礦多窯多工匠多,簡直比梁州還好。聽說他們在東州也搞了個實驗室,到時候我得去看看。」宋星一說起科研方面的事情,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。
尉遲蘭一點都插不上嘴,也接不上話,看著倒是挺熟悉。自家胖狸奴偶爾也會這樣。
他想著,要不是身份所限,自家胖狸奴大概也會變成和宋星一樣的人。唔……胖狸奴要凶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