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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要幫著陽海軍打仗啊?
對南王府這個大月帝國的二爹來說,陽海君分明就是個只孝順大爹的逆子。
楊涼聽得堵心,懷疑自己給錯了價碼。
他本以為茅軍非常難對付,但是在竺年這邊並沒有那麼難對付。而且根據他們之前的協議,其實南軍這時候已經可以算是完成了。
茅軍已經分兵,陽海軍的壓力減輕。剩下的就是鞏固戰線,層層推進。
竺年這時候要是想撤,也是容易的,差不多原路返回就行。
以他給陽海軍爭取到的時間,足夠陽海軍組織起一場反撲。
但是竺年的目的顯然不止於此,又讓楊涼看不太懂。
說竺年要扣關吧,他顯然沒有真的攻打涉陽關的意思。
要說竺年完全沒有這意思,那更不對,他把涉陽關的南城牆都快砸裂開了。
正在往南尋找南軍蹤跡的十萬茅軍,在竺年這麼明顯的行動之後,很快就知道了消息。不滿自己被戲耍了一通,帶隊的將領極其憤怒。
他連夜揮軍北上,想把這支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軍隊,直接摁死在涉陽關口,卻沒想到他這個行動早在竺年的算計之中。
連隨軍的楊涼都沒有察覺,大量的工兵此刻不在營地,而是提前出發,和留在當地的數千役夫們一起,給茅軍製造一點小驚喜。
之前被茅丘裹挾的一萬役夫,在戰後並沒有回去林州新城。
儘管竺年表示可以派人送他們回去,但是這些役夫已經不敢離開軍隊,覺得只有南軍身邊才是最安全的,情願留在南軍打白工,都要和軍隊共進退。
竺年當然不可能讓他們打白工,工錢照著工兵學徒開,餐食等其他標準都比照著工兵來。
他們本來就已經有了一定的匠人基礎,拿這份待遇理所應當。
如今行軍,軍中一應待遇都比往常要高,頓頓肉頓頓乾飯。除了受傷不能行動的人被集中安置之外,其餘數千名役夫的加入,讓工兵這支從裝備上來講可能還優於斥候的部隊,發揮出難以想像的攻擊性,或者說是實現想像力的能力。
作為一支完全由竺年一手搭建的部隊,工兵的教材都是竺年親自編寫的,受到竺年的影響不可謂不深。
其中還有數量不算少的梁州研究院的大佬,可以隨時提供腦力和技術支持。
各種就地取材因地制宜的機關陷阱,在茅軍的感覺中,簡直是鋪滿了每一寸土地,讓他們充分體會到什麼叫做舉步維艱。
實際當然不至於此,但是南軍個個都是演技派,他們會採用各種手段,把茅軍引入自己設下的圈套內。
等他們徹底認清根本無法從這個方向通過,準備繞路的時候,已經晚了。
他們已經被各種機關陷阱包圍,完全不知道往哪裡走才算安全。
敵人都沒見到幾個,己方損失已經超過了四位數,還被包圍在一片陌生的地方。這種連敵人都看不到的壓力,讓許多人的心理已經瀕臨崩潰。
而茅軍的將領顯然心不夠狠,下不定決心讓底下的士兵用人命去趟一條安全的路出來。
他十分後悔。不是後悔帶兵來走這一趟,而是後悔沒沿途擄掠一些百姓。
要是有一些陽州百姓在,他就不用糾結,早就已經衝殺出去了。
他現在只能用笨辦法,讓屬下伐木,用木頭去探路,或者乾脆破壞掉沿途的障礙。
這種辦法確實奏效,但是效率低下,每天能夠行軍的速度有限,還趕不上南軍布置陷阱的速度。
等到竺年率領大軍趕到的時候,茅軍的許多人已經明顯心理不正常了。
十萬對十萬,竺年極有耐心地依靠著工兵打出來的心理優勢,一點點蠶食掉這支軍隊。
在楊涼的眼中,竺年率領的南軍像是一群隱藏在山林里的狼,只要鹿群稍有鬆懈,就進去叼走一隻,直到把鹿群全都吃乾淨。
從頭到尾,沒有熱血衝殺,而是一場寂靜中的屠戮。
至此,十萬茅軍,無一倖存。
工兵和後勤部隊一起收拾善後。
竺年作為這場戰役的總指揮,過分耗費心神,連戰後總結都提不起精神參加,直接就睡著了。
被作為臨時營地的空地上,天空難得清爽無雲。
伙頭兵的灶前已經有士兵開始排隊打飯。
楊涼看過營地唯一的帳篷里睡下的竺年,心中冰涼。
竺年有多大?
十六?十七?
這個年紀,怎麼能夠做到這種地步?
等他到了二十七,三十七,那會是什麼模樣?
眾所周知,南軍最擅長的可是水戰,平原作戰恰恰是南軍最弱的。
等竺年成長起來,天底下還有誰能夠擋得住他?
哪怕是現在,又有幾個人能夠擋得住?
竺年是被餓醒的,眼睛還沒睜開就開始哼唧:「飯飯~餓餓~」
守夜的紅二聽得一個激靈,下意識就從溫著的鐵皮小火爐里下了一把麵條,一把青菜:「先洗漱,馬上就能吃了。」
竺年睜開眼,像個破布娃娃,感覺自己渾身酸痛,根本就不想動,睜著眼睛看帳篷:「動不了,不想動。」
正在點燈的紅二嘆了口氣,出去叫了竺年的隨從進來。
隨從平時做的事情,多是給竺年洗洗衣服收拾一下衛生什麼的,能夠正經貼身伺候的機會不多,今天得了這個機會表現,努力展現出自己的專業素養,把竺年快速打點得妥妥帖帖:「殿下連日辛苦,筋肉都繃緊了。一會兒您泡個澡,我再給您揉開就不酸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