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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宋淮?宋淮招來了這麼一根救命稻草……
呵,按照眼前這位的立場,比起救命稻草,恐怕再像是要命稻草。
對陣的宋覺感覺也非常難受。
哪怕他用了計,成功使禁軍分兵,且成功偷襲了一把,但對面給他的感覺就是一隻硬殼的烏龜,時不時還要伸出頭來狠咬一口,又凶又硬,簡直讓人無從下手。
雙方一番爭鬥,一直打到了太陽落山,才鳴金收兵。
從暫時的人員傷亡來看,雙方五五開。
這對自視甚高的禁軍來說,已經算是奇恥大辱——竟然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軍打成平手!
一些稍有軍事素養的禁軍,都不需要當上什麼軍官,稍微深入地想一想就能明白,他們這一次是吃了大虧。
他們把沃水西岸丟了。
鎮北軍掌握了這麼好的登陸點,實際上把禁軍往西「趕」了一段距離。
施閒在中帳和將領們一起坐下議論,重點就是鎮北軍怎麼渡河的。
又負責側翼的將領用手指沾了茶水畫了個長方板子,說是船:「他們就是坐著這樣的船過來的。」
施閒本來就是威勢極重,今天在戰前被宋覺那一通罵,帳中的氣氛格外緊繃。
畫圖的將領手指微微一抖,連說帶比劃:「今天的沃水浪小,對陣開始之後,我們的注意力就在……」
施閒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:「你們沒注意沃水。」
「是。」將領低頭承認自己的過失,沒再找藉口,「我們沒注意到的時候,沃水上突然出現了幾條板子一樣的船,它們首尾相連,很快變成了三座浮橋。鎮北軍的人、馬直接就順著橋沖了過來,速度非常快。」
沃水確實不算是小河,河面最窄的地方也有數十丈。
在戰場附近的河面更是有將近百丈。
這個距離,划船渡河運送幾萬人,哪怕是沒人去管,也得從早運到晚。
但如果不用船來運送,而是直接走橋呢?
雖然這座橋會有點起伏,但就和之前將領說的一樣,最近的沃水已經非常平靜。
洪水已經褪去。
百丈,將士兩條腿衝過來,能需要多少時間?
更何況在戰爭進行到中間的時候,能有多少注意力留給沃水?
雖說沃水就在戰場旁邊,但是沃水周圍又不是一馬平川,也有高低起伏。
鎮北軍渡河顯然不是隨便選的河段。精挑細選的地點多少帶點隱蔽性,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,鎮北軍已經在西岸站穩腳跟,刀盾手、弓箭手開道。三萬人像是直接就衝鋒了百丈距離,完全沒有河面的阻隔。
這一天的戰事中造成的最大損失,就來自於這一波猝不及防的偷襲。
兩軍匯合的鎮北軍營里,氣氛明顯沒有禁軍這邊壓抑,卻也談不上多熱烈。
宋覺坐在中間,著重見了見一個熟面孔:「我記得你是阿浮的護衛?」
「是,在下紅三。」紅三寡言,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被安排這麼一個要和人接觸的任務。他也不會演戲,不知道面對這幾萬不知道是敵是友的人,接下來要說什麼才合適,一張臉繃得更緊。
「那個船是阿浮叫你送來的?」宋覺倒是覺得他這樣的反應很正常。護衛只是執行上級的命令而已,本來就不多能言善辯之人。
紅三實話實說:「那叫舟橋,是剛造出來的。小王爺讓我等全力支持鎮北軍,幸不辱命。」
言下之意,就是有什麼能給鎮北軍用上的,全用上了。
汾州雖然也有汾河這樣的大河,但是鎮北軍需要對付的對手卻更多的是大平原作戰。加上汾河是一條內陸河,和京城等地的主要水系並不連通,途徑的都是一些險惡之地,汾州連漁船都很少,也沒有什么正規水軍。
造船對鎮北軍來說,是一個技術盲點。
營帳中的鎮北軍將領們,沒有一個人覺得他們能造出舟橋有什麼奇怪,無非是幾條船上蓋了寬闊的板子而已,主要是這份巧思。
他們這次渡河能夠這麼順利,主要還是打了禁軍一個猝不及防。無論這些船是叫舟橋還是叫什麼別的名字,但凡禁軍有所準備,想要破除的辦法多得是。
然而舟橋的技術含量很高,這次臨時拿出來的都還是半成品。
能夠讓舟橋在今天的仗中發揮作用的,主要還是靠著衝過來的三萬兵。
宋覺接下來就問了這些兵是哪兒來的:「我走之前,就留了三百來號人。」
他這一次的空城計,是不得不唱。
在此之前的沃水,不是擋住他進攻的障礙,而是能夠保護他們鎮北軍的屏障。
他再怎麼相信自己的鎮北軍,也不至於自己到以為自己的一萬人,真的能夠拿幾十萬禁軍怎麼樣。
他往北,是要去接自己的後援部隊,另外也是順便看看後方的情況。
他本來還想著瞧瞧宋浮的近況,沒想到這位小殿下不知道去了哪裡。
戰局瞬息萬變,既然後方的情況遠超預期的好,他也沒空特意去把宋浮給抓出來誇獎一番,就帶著軍隊直撲禁軍。
問題就在於,三百人怎麼就變成了三萬人?
紅三繼續實話實說:「一部分是小王爺的人,一部分是從軍屯裡撿了些能用的。小王爺說,不管能不能真打,要人多,氣勢壯,打得熱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