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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問你話呢,發什麼呆?進城做什麼去?」守城的一個吊著眼抬著下巴問,另一個掀了驢車的帘子,又伸長了手去掀蓋好的箱籠。
竺年下意識一巴掌打過去,也沒多大聲響,那伸手的兵卒覺得一陣劇烈的疼痛,像是手腕子都斷了,頓時發出一聲慘叫:「啊!」
這個時間不早不晚,兵卒們剛吃過上午那頓飯,正在春日的暖陽下曬得昏昏欲睡,被這一聲叫得直接嚇醒,手把在刀柄上,茫然四顧:「怎麼了?出了什麼事?」
竺年一點不虛,從驢車裡跳下來,直接當胸一腳把那慘叫的兵卒踢飛,瞧著在地上哀哀叫喚的兵卒冷笑一聲:「小爺的東西也是你們這些腌臢貨能碰的?不開眼的東西,給小爺讓開!遲了好叫劉大人給你們板子吃。」
劉是個大姓。在東州當地還是個望族。東州有個詞叫七分劉,意思是東州這地界,姓劉的能把持住七成。
幾個守城的兵卒一聽姓劉的,還是「大人」,再看那小子囂張的氣焰,頓時不敢再攔,等驢車走遠了,才狠狠啐了一口:「呸!什麼玩意兒?人劉家的大老爺,哪個不是轎子抬著?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子,跟誰爺來爺去?」
邊上的同伴拉了他一把:「小點聲。」又低聲道,「且瞧著。回頭打聽打聽那小子什麼來路,指不定能不能進劉家的門呢。」
他們這些守城的,都是一些犯了事的,通了關係在這兒守城門代勞役。他們的消息靈通,很快就打聽到了,那個囂張的小子,竟然直接進了劉家大宅。
「不止,開了大門迎進去的。」
作者有話要說:尉遲少爺( ̄ω ̄):只開過跑車(馬),沒開過拖拉機(驢)。
糕兒⊙ω⊙:我熟我來。
尉遲少爺( ̄ω ̄):是個車,我都行。
尉遲少爺(〃ω〃):我行!
糕兒⊙ω⊙:行就行,臉紅神馬?
禮貌驢(╯‵*′)╯︵┻━┻:昂!
(完)
第四十一章 認錯 ...
東州劉家在城東最好的位置。
一眼只能隱隱看到邊界的巨大湖面,是劉家的內湖。
衣著富貴的年輕公子低著頭引著貴客,在已經冒出綠芽的柳絛下穿行:「皋少,小心台階。」
竺年不再是一副鄉下土財主的打扮,換了一身錦衣。春日裡年輕公子顏色鮮嫩,漫不經心地跟在劉家少爺身後,隨手摺了一枝花往頭上一簪,更顯得花里胡哨。
少年還未長開,有一種不分性別的美麗。兒子肖母,竺年這會兒的長相和羅英少女時期有個七八分相像。他這會兒形容懶散,一雙貓兒眼將醒未醒地眯著,弱化了他男性陽剛的一面,完全是個從被窩裡挖起來的……嬌兒。
劉家少爺看得神思恍惚,想到早前去貴客院裡候著的時候,依稀聽到的幾句爭執,暗忖:那蘭少也不知道是何來路,竟能讓父親如此看重。
又想到:這等以色侍人的,竟也能被他叫一聲少爺。
他又瞧了瞧人比花嬌的少年,收斂心神:「皋少若是喜歡,家中在城外有專門種花的園子,回頭讓人送些來。早就聽說南地尚簪花,我也見過一些人這麼學的,不過都不倫不類,都沒有皋少好看。」
竺年「唔」了一聲,瞧瞧岸邊含苞待放的桃花,又打了個哈欠:「去拿幾根竿子來,釣會兒魚。」
「我讓人撐船到湖心去釣?」湖中有畫舫,專門用來招待貴客用的。
「不了。不上船。」最近坐多了船,還是腳踏實地好些。
劉家少爺會意,以為是北地公子畏水,著人去安排。
竺年由得他忙忙碌碌,感覺這劉家少爺,簡直就是個低配版的羅儛表哥。
啊,希望表哥在南泉一切都好。
尉遲蘭找來的時候,竺年已經在岸邊快睡著了。
碧波萬頃的岸邊,垂柳桃樹的顏色還淺,容顏最盛的是鬢邊簪著花朵的少年。身下躺椅,身邊果盤茶碟,身前還有魚竿,邊上幾名婢女輪流伺候,還有年輕的公子哥兒在講故事逗趣。
「糕兒。」尉遲蘭遠遠叫了一聲,見少年的頭髮絲都沒動彈,像是壓根沒聽見。
劉家少爺不敢裝沒聽見,趕緊站起來,遠遠就行了一禮,又提醒竺年:「皋少,蘭少來了。」
竺年乾脆閉上眼睛,小聲嘀咕:「來就來了。」來了又要考他功課,一點兒都不讓他休息,他都要長不高了!
尉遲蘭幾步走近,瞧著他這一身花里胡哨的裝扮,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:「怎麼穿這種衣服?」
這哪兒是正經人穿的?
劉家這是要折辱誰?!
劉家少爺一看尉遲蘭的臉色就知道事情要糟。他的年紀比尉遲蘭還要大上五六歲,但是一點兒也不敢托大,尤其是看他板著一張臉,一股寒意瞬間從後背直衝天靈蓋,膝蓋一軟直接跪了下去:「我、奴這就派人去查。」
他確實不知道這衣服是誰安排的。他的手還伸不到貴客的院子裡去。
劉家枝繁葉茂,家中各種鬥爭也複雜。他說是一個嫡出的少爺,實際上還遠遠不能接觸到家族的核心。他將這次接待貴客的任務,看做一次長輩交於他的試煉,處處謹慎小心,當著貴客的面,一句多的也不敢說。
「他們準備的,我就穿了。」
尉遲蘭沒做聲,俯身拉起竺年就走:「不喜歡就讓他們準備別的,不然就穿我的衣服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