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斥候退下去之後,聽到帳內傳出茅丘的怒斥:「南賊哪裡來的五十萬人!南王身邊都沒有五十萬!南地那種不毛之地,怎麼能夠養得活那麼多人?」
茅高遠已經有些懶得去糾正他對南地的偏見,只說了一句廢話:「五十萬肯定是沒有的,但人數不會少。竺年畢竟是下一任的南王,南王府對他傾力支持也可以理解。」
他說話的時候微微低著頭,一副謙恭的樣子,心中卻在盤算。
這一番他們和南壺城還沒交上手,大概得先和南軍交手。
他們在和南軍交手的同時,南壺城大概也不會袖手旁觀。不說和南軍形成內外夾擊的態勢,在後面掩殺一番是絕對會做的。
這對茅軍不是個好消息,總共就八千能用的兵,經此一役之後還能剩下多少人,甚至能不能剩下人都是兩說。
但是對他,倒不失為一個機會。
跟著茅丘顯然不是個事情,他得另尋出路。
南壺山下,有一片還算開闊的地界。
竺年率軍和茅軍對上。
他看到茅軍把強征的一萬役夫擺在陣前當肉盾,並沒有感到意外:「茅高遠,你叛出南王府,就為的輔佐這等以民為盾的小人嗎?」
茅丘聽他罵陣,臉色扭曲中透著一絲快意: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。你不是自詡君子嘛,敢不敢直接殺了你的百姓?」
竺年循著聲音,找到茅丘的位置,從背後拿下長弓:「成大事者?你也配!」
他張弓搭箭的速度很快,茅丘注意到他的動作想躲,卻因為場地有限,周圍的護衛站得十分密集,竟然只能往下縮了縮脖子。在密集的人頭中間,這個一縮脖子,中間就凹下去一塊,看著十分顯眼。
竺年一箭飛出,目標瞄準的並不是茅丘,而是在他附近掛著的帥旗。
木桿直接折斷。
進攻的戰鼓擂響。
「繳械不殺!」
茅軍方向的役夫直接譁變。他們本來沒有方向,很多都不敢在兩軍衝殺的情況下,到處亂跑,站在最前面,手上甚至連發放的武器都沒有,只能趴在地上抖若篩糠。
不知道哪裡傳來一句:「林州新城的旗!」
「走!」
「往那兒走!」
靠近遷山方向的幾棵高樹上,不知道何時飄起了火柴人走路的旗幟。
林州新城的道路很迷,這種指示用的火柴人小旗非常多。役夫們只要在新城生活過一段時間,就對這面旗子極其熟悉,看到就知道往哪兒走。
原本排在前面的役夫,直接順著一個方向跑開,比有人指揮地還要動作迅速整齊。
混在役夫中間的茅軍拔刀揮砍,企圖阻止林州役夫們的腳步,到底人少,砍殺了幾個,竟然還會被急於逃命的役夫們帶倒踩踏,直接踩死了幾個。
這般混亂之下,一支南軍從役夫們讓開的一面,直接衝進茅軍陣地。
茅軍的精兵們雖然並沒有被打個措手不及,然而缺乏斡旋的餘地,被役夫、地勢壓縮在一個極小的空間內,能夠發揮出來的優勢有限。
他們想要和南軍正面對沖,還得先把前面的役夫都殺死或者趕跑。
這面他們用來針對南軍的肉盾,現在反倒成為了他們自己的障礙。
西面他們勉強抵擋住了南軍的衝擊,等到役夫跑完,等待他們的是奇怪的黑色炮口,和比春雷還要響的雷鳴。
顯然對神火營有數的茅軍,看得出有一些慌,但陣型並沒有亂,反倒以一種更加迅捷的動作,往南軍衝殺過來。
神火營的武器填充速度慢,彈藥昂貴有限,不能持續作戰,是很明顯的缺點。
以現在的武器配備數量,連經典的三段式攻擊都很難發揮。
「嘖,什麼時候能夠真的鳥槍換炮?」竺年眯著眼跳上一輛造型奇怪的戰車,拉開上面巨大的床弩,一箭出去直接把茅軍的陣型撕開一道缺口。
神火炮是在人群中炸開一個坑,他這一下是直接清楚了一條道。
哪怕茅軍都是經驗豐富的軍隊,也不由得膽寒:這特喵的比那神火炮厲害多了!
竺年在小地圖上看到有南壺城的軍隊出沒,從高處灑下漫天箭雨。
南壺城的軍隊無所顧忌,對他們來說茅軍是敵人,南軍同樣是敵人,不存在誤傷。
當然,他們現在的站位,只能對茅軍的後方進行一些殺傷,南軍離得太遠。
這個茅軍的後方,幾乎就是特指茅丘。
前方南軍各種奇怪的武器層出不窮,後方又有南壺城的弓箭,甚至是滾石。茅丘這個缺乏戰鬥經驗的將領,完全進退失據。
有親衛打掉一支飛過來的羽箭後,小聲對茅丘說道:「大公子,眼下這個情況,我們不妨從長計議。」
茅丘憤憤地對周圍掃視了一圈,一張臉紅白交加:「撤!」
今日之仇,他茅丘一定要報!
這些被選出來作為親衛的士兵,全都是軍中一等一的高手。
他們人數有限,無法左右戰局,但是掩護茅丘撤退的難度不大。
一名親衛說道:「茅高遠不知在何處?」
茅丘此刻只想著自己的性命,哪裡還顧得上這位宗親,不耐煩道:「各憑天命,我們走!」
雙方軍隊開始混戰之後,除了拿著帥旗的地方,很難分辨誰是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