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尉遲蘭聽完是真的愣住了,得虧拉車的是老馬,不用他怎麼駕馭,依舊走得穩當。
竺年不明白自己到底說了什麼關鍵詞,把自家先生關機了,就接過了韁繩。
京畿這一片道路繁多,每條岔路口都豎了路牌,每隔一段路都有茶棚飯莊和可以借宿的小客棧。道路掃得乾乾淨淨,哪怕天冷,往來車馬行人還是不少。
竺年駕車也不用多計算,到了飯點前後看到一家店就停下來,感覺像是進了高速公路服務區,有給牲口的草料(加油站),有吃飯的,有賣土特產的,當然也有茅廁之類。
收費比別處要稍微貴一點點,但服務也好一點。
簡單吃了個中飯,又打包了幾個肉餅,重新上路的時候尉遲蘭才緩慢開機:「你是想讓阿鈞當王?不是給宋浮?」
「當然是給阿鈞。為什麼要給宋浮?」竺婉從小接受的是和他一樣的教育,起碼知道一名王爺的職責,也有過實際掌管南王府的經驗。
西州加上奚地,地盤沒有南王府大。作為一個風土和南地截然不同的地方,不失為一個歷練的好選擇。
宋浮顯然是一名專業的大夫,但作為一名王爺的才能,他暫時沒看到。
「我連宋浮的功課都沒看過?」
尉遲蘭低頭揉了揉太陽穴,覺得腦子有點亂,被竺年推進車廂里也沒掙扎,但沒把車帘子掛下來:「是因為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關係,所以你覺得阿鈞可以封王?」
「啊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和奶奶她們沒關係,單純因為阿鈞有這個能力。」靠近京城這段車馬開始變多,竺年也不能回頭看尉遲蘭,「如果阿鈞是我弟弟,你覺得阿鈞夠不夠資格封王?」
「那自然是夠的。不用她有資格,她只要是你弟弟,就該封王。但是就跟你那些庶弟一樣,只不過多給些封地。」也就是竺婉是個姑娘,所以她的能力並不會對竺年構成威脅。不然同樣是嫡出,且能力也強,他和竺年又是這麼個情況,怕是朝臣會自然分成兩派,說不定支持竺婉的人還會更多一些。
竺年足夠了解尉遲蘭,不用回頭就知道他在想什麼,差點翻白眼:「阿鈞不是那種只會內鬥的人,別亂想。阿鈞有能力,就讓她發揮自己的能力。這是我作為兄長,應該為自己妹妹做的,當然前提是她自己願意。」
「你既然這麼說,她肯定是願意的。」尉遲蘭有時候覺得自己很了解竺年,但像是這種時候,他又覺得竺年的想法著實離經叛道。
竺年笑了笑:「你記不記得我那回在戶部算帳的事情?最後找了一群婦人來,做得比那些才俊要強得多。」
「記得。」那是權貴家庭的當家主母,以及作為主母培養的女眷們。
「你看,這天下的人,男人占一半,女人占一半。不管男人還是女人,不都一樣是梁人?做官是擇優,誰能做得好,就用誰。有優秀的女人,何必用庸碌的男人?天下這麼大,本來就不夠人用,難不成還得起手先把一半人拒之門外?」
尉遲蘭不得不承認,自己被竺年說服了:「以後男女一樣考試?」
「現在就是一樣考試啊。誰考得上就誰上唄?南地已經有女官很久了。你瞧我小嬸嬸,就是研究所里正經領俸祿的。」人家領的可不是什麼王妃的那種。
他王叔宋星家,是正經的雙職工家庭,可憐……可惡的宋果果就跟他搶娘,最近還開始搶他爹。
這麼一說,尉遲蘭倒是想起一個人:「沃州張知府家的大姑娘,是不是會考官?」
「會吧?」竺年還提供了一個人,「沈大的大女兒也行。好像是先前的崗位沒有合適的,沈大想讓她考個在京城或者京縣裡頭的職位,準備再學學。那個姚尚書的孫子還記得不?被關在梨園小築里的時候,找小姑娘請教學問呢。」
京城和京縣的職位是最搶手的,哪怕是個小吏,都是優中選優,競爭格外激烈。
沈大姑娘心氣高,還想直接考個有品級的官。不過磨刀不誤砍柴工,小姑娘年紀還小,也不耽誤。
兩人一路走一路說,沒想到回到東宮的時候還沒坐下就被竺瀚埋伏了個正著。
這位大梁的皇帝像個賊一樣幽幽地說:「穗穗、蠻蠻,咱們北邊出了個女官。」
小張公公看竺瀚成功把竺年和尉遲蘭嚇到,忍著笑把燈點了,沒給竺瀚賣關子的機會:「是銀城的趙夫人,考的醫官。」
「啊。」那是銀城的縣令夫人。這夫妻兩人都醉心醫術,且水平都是非常不錯的。
這時候距離正經的晚飯時間已經過了一陣,不過竺年和尉遲蘭還沒吃飯,竺瀚表示自己也可以再來點。
內侍就很快擺上飯食,也不用分餐,就在花廳的圓桌上擺了一起吃。
飯前,竺年問了竺婉,得知她在宮裡頭,就讓人去把她叫來。
他們飯吃完,竺婉也來了。
不用換地方,直接碗盤撤了,換上茶碟。
竺年就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打算:「阿鈞想不想當西王?」
竺婉還沒回答,竺瀚先皺眉反對:「當西王不合適叭?」
就在尉遲蘭以為竺瀚是和自己一個想法時,就聽他接著說道,「西州又干又冷,咱們家阿鈞過去要水土不服的。阿鈞,可以當東王。東萍府好多海船,可以隨時出海。那邊水冷,海鮮長得慢,好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