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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個都是男孩兒。年紀最大的老大,也才五六歲,最小的一個也就勉強剛能自己站穩。讓他給竺年磕頭,那叫一個全體投地,被他娘橫著放平在地上,又給整個提溜起來。
小傢伙還以為是在玩耍,嘻嘻哈哈地露出幾粒小米牙。
三個小傢伙全都長得虎頭虎腦,顯然被照顧得很好。
現在後宅里的人不多,先前尉遲蘭發了一次威,住處是尉遲蘭親自安排的,有內外兩間屋,雖然窄小了一些,但是家具都是齊的。
竺年在桌邊坐下,把小胖墩抱到自己懷裡,問:「大姐怎麼來了沃州?」
「也是機緣巧合。恩人走了之後,我們幾個婦人有回家去的,也有像我這樣留在村里開客棧的。大姐拿了您給的玉佩,扮做男裝去了一趟黑滎城,找了尉遲泰河將軍。將軍安排了人來照看,還教了我們一些防身的武藝。」
竺年聽她細講,明白尉遲泰河安排的人不是軍人,而是一些圍攏在北境尉遲下的養子和旁支等勢力。
這些人本就從事一些經商之類的活動,還因為軍隊的特殊性,總有一些不好見光的東西,還真的需要一條相對偏僻的行商路線。能夠有西馬村這麼一個合適的落腳點,對他們來說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。
雙方一拍即合,就這麼把一個曾經的強盜村給經營了起來。
後來時局不穩,許多行商不敢走大路,改走走小路的人變多了,倒是讓西馬村在商人中間有了些名氣。
西馬客棧的名頭愈發響亮。
婦人們在忙碌中,已經不太想起曾經的悲慘遭遇,遇到的人多了之後,也想著開啟新的生活。
這位婦人就是在西馬村認識了一名小商人。
他年紀比婦人略小一些,早年娶過一個妻子,但是沒留下一兒半女就沒了,之後自己尋摸著做點小生意,一直沒心思成親。兩人就這麼走到了一起。
商人是沃州人,既然成親,自然要把妻兒帶回家的。
婦人就帶著積蓄和兒子,一起來了沃州城:「本想著能夠盤一間店面,繼續開客棧也好,賣些簡單飯食也罷,無非就是過日子。沒想到他人剛走,那些人就跳了出來。我娘家人本就靠不住,我給他們遞信報平安,他們連一封信都沒回。夫家這邊的人,平時也沒什麼聯繫,都知道是什麼樣的貨色,沒想到還是走晚了一步。」
竺年想到自己曾經還發誓讓婦人們過上平平穩穩的生活,現在聽著不由得十分羞愧:「都是我做的不好。」
婦人一聽,立刻變了臉色:「恩人哪裡的話!若非我善作主張,我們在西馬村現在可太平著。實不相瞞,我本想著帶著孩子們回西馬村的。」
西馬村不愧是一群強盜建起來的。
村子類似烏堡,又沒有烏堡那麼大,只突出一個實用,易守難攻,又處於交通便利之處。雖然確實沒有可供耕種的土地,但是在亂世之中保平安比什麼都重要。
一些原先來幫助的尉遲家人,在徵得了村長大姐的同意後,搬遷來了好幾戶人家。如今只要不說,一般不會有人再去想到這個村子的過去。
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,竺年提議派人送婦人回西馬村。
婦人卻一口回絕:「恩人身邊現在難著吧。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什麼忙,暫且先讓我跟著兩位恩人吧。」
她是在強盜手底下磨出來的察言觀色的本事,性格又堅韌,若非如此,早就已經死了。後來在西馬村開客棧,又嫁與商人,府裡面的情況不對勁,幾乎一眼就看了出來。
她是不清楚那些權利鬥爭的東西,若非這一遭,壓根沒見過什麼官,但她能看出竺年的處境艱難。
竺年不想多牽扯別人,無奈她還是很堅持,最後只能說道:「那你先帶著孩子們留下,等我們回京的時候,你再考慮考慮。那時候路上好走了,你想去哪裡,我都派人送你。」想了想又補充道,「你若是不想離開沃州,我就把那兩家人都送去別處。」
經了這一遭,婦人既不想姓娘家姓,也不想跟夫姓。她小名一個萍字,就讓人叫她萍姐。
萍姐能說會算,直接把整個後衙的管家事務都接手了過來。她對沃州熟悉,又有女人的細心,新來的使用人被她管得服服帖帖,各方面都妥帖了不少。
禁軍們閒來無事,還會幫著她帶孩子。
竺年瞧著他們整日瞎玩不是個事兒,就去請了個西席給他們啟蒙:「一些個大男人也就算了,小孩子可正是學習的時候,可不能耽誤了。」
沃州城內現在匠人不好找,教書先生倒是很容易找的。
禁軍們雖說大都識幾個字,但都沒怎麼系統學習,平日生活中也不常用,就跟著聽。
整個後衙就清淨起來。除了時不時還要跟著尉遲蘭去城外處理一些事情,倒是顯出一些歲月靜好來。
只是竺年的生辰不出意外地又沒能操辦,只給自己放了一天假。
尉遲蘭下廚給他做了一碗長壽麵,手藝不太行,為了麵條儘可能長,整根麵條粗細十分不均勻。
竺年一覺睡到中午就很開心,能吃到尉遲蘭親手做的長壽麵就更開心了:「哥真好!」
尉遲蘭又拿出一根狼牙做的項鍊,給他戴好:「我們那兒的小孩兒都有野獸牙做的項鍊。野獸有些是自己獵的,有些是家人獵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