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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姑在邊上看得目瞪口呆:「你們這手藝怎的這麼好?咱們周圍幾個屯都沒幹活這麼好的!」
匠人們被誇得哈哈大笑,熱情地邀請他們住下來:「城裡有空房,幾位大姐這會兒回去也晚了,不如休息一晚。城裡還有許多人的頭髮沒剪呢。」
三姑所在的軍屯,說是距離他們這邊最近的一個,實際距離也不近。現在外面路上還有積雪,哪怕坐著牛車也得半天。
三姑到這份上,也就順勢答應下來:「那就打攪了。」又笑道,「也沒想到這邊能有這許多活。」
有一些原本比較放不開的官吏,看到竺年都剪了頭髮,當下也不再扭捏,紛紛上前來排隊。
三姑的手藝最好,一直忙到了天色實在是看不清了才收手。
晚上吃了一頓餃子,第二天三姑先把尉遲蘭的頭髮也給修了一下。
這一天三姑他們還是沒能走,又留了一晚上,到了早上才駕了牛車回去軍屯。
這天還是有太陽,但是晚上顯然天黑得要比前幾天更早了一些,天氣也更冷了。
一過正午,除了一些精力旺盛的孩子還在外面瞎跑,就只有幾個男人坐在牆根盯著孩子。
竺年也坐回到火炕上,把新送來的情報遞給尉遲蘭:「現在連紅三都能光明正大來看我了,果然大叔叔是想拿我開刀了。」像今天,原本對他們寸步不離的長隨,竟然也把他們丟下,找了票友排戲去了,簡直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。
紅三帶來的消息和宋盧帶來的不太一樣,也說了陽州和宿州的棧道修通的事情,但主要是海州碼頭的建設。
此外,關於那支醬脫掉了天羅教外衣的部隊,他們沒有驚動,已經借道陽州去了姜國。
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點是,梁州、南泉、陽泗、東萍府、江州、丹州、南丹等地,出現了一些來路很明,但比較奇怪的人,疑似是姜卓的人馬。目的還不止是針對水軍、水運、船隻等相關方面的建設,似乎還對南地的人才選拔體系、各種作物和民生等方面產生了興趣。
尉遲蘭看過之後,把紙條往煮茶的小火爐里一扔:「你想多了。一般人看不出紅三有什麼問題。」
兩年時間,紅三已經有了一個完全清白的北地身份,應該還不止一個。
宮裡頭一般也不會去刻意培養一支銀魚。
退一步說,就是有一個姜國版的銀魚,姜卓也不會捨得用在竺年身上。
培養類似銀魚這樣的一支特殊的親兵隊伍,所費不菲倒是其次,起碼作為皇帝的姜卓肯定是養得起的。
但銀魚最大的作用是情報搜集,最大的長處是隱蔽性。
像紅三這次傳來的只是一張小紙條,內容卻涵蓋了天南地北。這樣的信息覆蓋,光靠銀魚本身這麼一點人顯然是做不到的,其中還涉及了各個環節的溝通交流,遠不只是明面上的十幾二十個人。
姜卓要是有這麼一支隊伍,肯定是用在偵查四方敵軍的動向,或者是監控一些過於膨脹的勢力。
反倒是竺年和尉遲蘭本人,有那麼多御林軍和皇莊出身的心腹重重包圍,和坐牢也沒差多少,壓根用不著銀魚這樣的人。
銀城這樣的地方,按照普通理解,他們就算是想傳遞消息,能傳到哪兒去呢?連京城的新話本都遞不進來,他們更是別想把任何一張帶字的紙遞出去。
尉遲蘭看竺年還是坐臥不定的樣子,乾脆就說起另外的事情:「正好銀城沒什麼事情,今年能給你好好過個生辰。」想了想又覺得委屈了竺年,「就是這裡比沃州還簡陋。」
「你在就好啦。」竺年倒是不在意那些形式主義。
要說好東西,他上輩子該見識的基本都見識過了。唯有尉遲蘭,是他兩輩子換不來的。
尉遲蘭本來想說趁著空閒,到附近看看能不能獵到什麼。前陣子他打聽到附近有個大湖,可以試試鑿冰捕魚,自家胖狸奴應該會很喜歡。
但是聽著他這麼簡單又真誠的一句話,把他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,只覺得心口脹脹的,有什麼東西要滿溢出來,又渾身暖融融的。
「蠻蠻?」竺年看他不說話,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,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。
尉遲蘭伸手扣住他的,十指交握之後有點想用力,又立刻鬆了松:「糕兒,過來讓我抱一會兒。」
「哦。」白天的炕沒有燒得很熱,外面寒風呼嘯,兩個人在屋裡抱著確實很舒服。
竺年沒想到自己剛應了一聲,就被尉遲蘭像抱小貓似的直接抱進了懷裡,看著他長手一伸,把炕房的移門拉上,才覺得自己好像會錯了意。
是這個抱嗎?
就,天還沒黑……
等到天黑,和票友們排了一天戲的長隨才回來,一點都不意外地聽到炕房裡傳來的動靜,把自己的事情干好,就去休息了。
早兩年,他還以為這兩位是在做戲。
但誰做戲能做成這樣的?壓根就是真膩歪。
要不是兩個人都是男的,這會兒孩子都滿地爬了。
陛下倒像是挺樂見的,其中的算計他一個長隨也搞不明白。
他倒是想就這麼待在銀城,哪怕這裡確實沒什麼樂子,但也不用像在京城那樣人多眼雜,成天提心弔膽。
他還算好,那些被調去伺候皇后娘娘和兩位皇子殿下的,還不知道日子過成什麼樣。那幾位可沒竺年和尉遲蘭那麼好說話,規矩也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