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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的京城,似乎還是同往常一樣,但是靠近皇城的幾個街坊,都瀰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安靜。
大家都是鄰里鄰居的,消息根本就瞞不住,很快就有人知道,幾名大臣被連夜招進宮中,過了午都沒出來。
本來倒是沒那麼扎眼。主要今日本是大朝會,定下了許多事情,還包括了正式冊封南王世子這樣的大事。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萬不得已的大事情,怎麼連大朝會都臨時撤了?
關係親近的朝臣們,三五聚在一起,根本無心工作,想說話又不太敢說。
「大皇子殿下聽說昨日去宮中,還沒見出宮。」
「……只是尋常問安。興許是晚上玩得盡興,就留在宮中了。」
大皇子雖沒有太子之名,但他無論從哪方面來講,都符合一位儲君的資格。剩下的兄弟也沒一個出挑的。成年皇子留宿宮中雖然不像話,但是儲君要是被皇帝留下,倒是說得過去。說到底,皇宮那是人家自己家。
「宰相耿玉華、大學士廉豐、晁英博、禁軍統領施閒……」一個五六十歲的大臣,一邊說一邊揪著自己稀稀拉拉的鬍子,比劃了一下皇宮的方向,「莫不是……」
「休要胡說!」一名大臣趕緊阻止,站起來敲了敲外面,才轉回頭來小聲說道,「陛下萬歲,向來身強體健。說不定是陛下決定學先帝。」
先帝重病後,就退位做了太上皇。保不齊現在的陛下也有樣學樣。
當然先帝做太上皇是因為自覺沒有精力治國,現在的陛下嘛,肯定不會有什麼為國為民的想法,多半是想著攜美同游之類。而且自從先帝駕崩之後,陛下沒了人管,總是想一出是一出。大皇子雖然還年輕,處事手段都還顯生嫩,但總比現在的陛下好。
這位大臣的話一出,得到其餘大臣的贊同,也有不同意見:「總也沒那麼著急。為什麼不等今日將南王世子冊封完了呢?」
「冊不冊封的,本也沒什麼定數。說不定小王爺以後會在京城多留幾年呢?」
「聽說南地這幾年不怎麼老實。」
「哎!王妃同皇后一母同胞的親姐妹,南地多瘴氣,近兩年又多戰亂。小王爺歲數也到了,這回應該還會相看姑娘。南王妃同小王爺在京中多留幾年也是理所當然。」
「說這些做什麼,今日上元,又不會有什麼事情,早點回家。」
作者有話要說:尉遲先生( ^ω^):糕兒叫我什麼?
糕兒( ^ω^):先生~
尉遲先生(〃ω〃):那我是糕兒的什麼?
糕兒( ^ω^):長輩!
尉遲先生:⊙△⊙
(完)
第九章 上元 ...
尉遲蘭是被竺年拉出書局的:「先生您也真是實誠,怎麼就不知道偷懶呢?天都黑了,還在屋裡寫寫畫畫,也不怕墨汁寫到臉上去。」
「不會,我心裡有數。」工作進度比預想中慢很多,把文字變成人人都能看懂且儘量簡潔的圖畫,還要保證信息足夠準確,只有真正上手了,才知道其中的困難。
門房把他的東西還給他,鎖上大門。
竺年拉著他走出去一段,才說道:「先生不休息,人家還要下班呢。」
尉遲蘭赧然:「糕兒說的是。」
他們從書局轉出來,外面已經換了一副模樣。
下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,晚上的集鎮突然就張燈結彩起來。
各種或精美或粗獷的花燈,被打扮了一番的男女孩童提在手上。
白天空闊的「演武場」上,支起了一眼望不到頭的小攤,人頭攢動中看不清在賣什麼,只聞到一股股勾人的香味。
竺年拉著他在人群中穿梭,很快就買了一堆烤串,遞了一把給他:「慢點吃,小心燙。」
烤串種類不多,大部分是各種肉,而且主要是雞的部位。什麼雞心、雞翅、雞腿、雞皮之類。蔬菜的品種更少,只有烤韭菜、烤大蒜、烤香菇,賣得比肉還貴。
尉遲蘭沒這麼吃過東西,仔細觀察了一下竺年,才學著對一個雞翅下嘴。
雞皮很脆,咬下去帶著膠質,劃開的雞肉不僅嫩,而且十分入味。
竺年吃了幾串,覺得有點咸,隨手買了兩杯用竹筒裝的飲料:「也不能因為鹽便宜,就放那麼多啊。都鹹得發苦了!」
「也就南地捨得這麼放鹽。」尉遲蘭接過竹筒,喝了一口燙熱的飲料,嘗不出究竟是什麼,有些辣有些甜,「這是什麼?」
誰都知道,南地最掙錢的營生,便是沿海的幾個大鹽場。尤其是位於建州的陽沁鹽場,出產的陽沁青鹽是貢品,外面只能買到次一等的,年年都供不應求。
在他從小生活的地方,人們常說的是「嘴裡淡出個鳥來」。當地人用粗布浸泡了鹽水,做湯的時候再拿布條放進去煮一煮。類似的還有醋布、油布。
結實不漏風的房子、精良的裝備武器、訓練有素的軍隊、花樣豐富葷素搭配的餐食,甚至還有看得到的足夠安全可靠的退伍士兵和家眷的安置,同樣是軍營……
尉遲蘭看在眼裡,感慨在心裡。瞧著身邊才剛過他肩膀的少年郎,內心愈發欽佩。
不愧是小王爺,也不愧是一直被大月皇帝忌憚的南王。
「薑茶,驅寒的。」竺年是來了大月才知道,原來生薑這會兒還只有南方有,紅糖不怎麼甜,還很貴。擱他上輩子只夠煮一杯的原材料,現在能煮一鍋,也就是讓白水多點味道,驅寒什麼的效果,心理安慰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