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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人是很好,可你沒聽說那位剛來不久,就讓那群眼高於頂的大學生罰去修水壩了嘛!」
「新京大學的?」
「大學生修水壩也不稀奇吧?我們這兒修個水壩,帶頭的不也好幾個大學生?」
「可不是讓他們畫圖紙指導工作,是扛水泥搬磚做苦力呢。」
「我也聽說了,說是觸怒了太子殿下。」
「所以說啊,這些高高在上的梁人,誰知道他們怎麼想的。喜怒無常得很。」
「這話說的,你就不是梁人,我就不是梁人了?」
「這跟我有什麼關係?你去京城說一句『我是梁人』,看人家認不認吧。」
一群官員不歡而散,沒想到的是,在大船離港之後不久,壓根就沒穿過海峽,一艘小船就放了下來,載著已經改換衣裝的竺年等人拐向一個當地人的小漁港。
說是漁港,其實就是一個海邊小村。
漁船就是一些小舢板。
竺年他們的船混入其中一點都不顯眼。
當然他們這麼些外人來,還是很顯眼的。
他們還沒把船拽上岸,就有人跑了出來。
當前的是一群小孩兒,看到他們一點都不陌生:「侯叔叔來啦!」
他們說著標準的大梁官話,幾個追出來的老人尷尬地點頭笑了笑,用當地話罵了幾聲,應該是斥責小孩兒亂跑。
竺侯用當地話招呼了幾聲老人,就對竺年介紹:「咱們學校有個小兄弟,出來之後當了漁民,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裡,還當上了村長。」
尉遲蘭和竺年太高了,本地人長得大都瘦小。他們的皮膚可以塗黑,但身高沒法縮水,換上了當地人的衣服也不像當地人。
尉遲蘭聽著是越來越好奇:「回去的時候得去一趟南泉,見見你們讀的那個學校。」
好歹他也是個先生,這輩子也就正經教了竺年這麼一個學生,但那個學校也太誇張了,這都是出了多少人啊。
竺年的親衛營不必說,幾乎九成九來自於南泉的學校。
竺年被冊封太子之後,親衛營就在京縣外頭找了個地方作為軍營駐紮。
當時還鬧過一件不大不小的笑話。
由於親衛營幾乎都是南泉人,在軍營里都說南泉話,有一次有個小分隊出去拉練,碰上一支準備造反或者說已經開始造反的反軍,被直接給滅了。
反軍哪裡想到來人這麼兇殘,嚷嚷了半天投降也沒人聽(聽不懂);被審訊也聽不懂,還被當做負隅頑抗,被打得可慘。
親衛營里確實有不少語言天賦不錯的,別說是官話了,就是外國話也能高低來幾句。但巧不巧的那天的隊伍中就沒一個語言人才。
畢竟親衛營戰鬥力才是第一要素。
竺年的親衛營可兇殘。主要是正經打仗的時候,他們沒撈到什麼戰功,憋著一股子氣。
撇開這些親衛營,還有更多的投入到了軍隊中,出現了不少出色的將領。
當官的人數相對少一些,也只是相對。在北地的官場上少見,南地、海外、姜地,出自南泉某個學校的學生可一點不少。
其他各行各業的人才更多。
這個學校還只是個小學。
竺侯光著腳踩在沙灘上,一邊跟著孩子們往村里走,一邊說道:「現在可沒那麼多人了。早年咱們那會兒是占了便宜,但凡認識幾個字,就能找到不錯的活計。現在教育普及率高,識字率高,各行各業的要求都提高了不少。現在南泉在推的成人職業教育做得不錯,等試點成功了,說不定可以推一推。」
成人職業教育這個,其實是從最早的掃盲班開始的。
負責基礎教育的小學開辦起,就幾乎同步展開一些針對成年人的掃盲短期課程,旨在認識常用字,能夠讀寫簡單的信件,會寫自己的名字。教的內容不多,但是收費低廉,學習時長也短,很多歲數不大的成年人都願意學一學。
有些不怎麼差錢的,甚至願意為了看懂話本,聽懂唱戲,來報班上課。想要達到那樣的水平,顯然不是掃盲就行,得更深入學習,還有因此一不小心考上了官的。
接下來就是帳房的培訓課程,講怎麼新式記帳之類的內容。
像南泉百業興旺,往來的人流龐雜,職業技能培訓是非常受歡迎的。
但是目前大梁大部分地方,都沒有那麼大的能夠支撐起職業技能培訓學校的存在。
很多地方就是簡單的農牧業,類似銀城幾乎只有釀酒這樣單一行業。
竺侯的意思也不是馬上就全國推,還是一個一個地方來,因地制宜。
說著,一行人已經到了村里。
尉遲蘭第一眼看到的村子邊上的一大片野檸檬,整張臉都皺了起來,還往竺年身後躲了躲,接著才看到一排排房屋。
竺年看他的樣子就笑:「檸檬很好用的,當地人還能用來清潔碗盤和衣服上的污漬。做成蜜餞不也挺好吃的?」
尉遲蘭又看了一眼那片檸檬,再重新扭過頭去看村裡的房子:「這房子造得有點意思。」自從他第一次不察被檸檬酸到之後,這個壞狸奴就變著法兒讓他吃檸檬。等他吃完了,再告訴他,看他控制不住的變臉。
他倒是想忍著,偏偏當著竺年的面,是一點自控力都沒有。
在外人面前,他還是能撐一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