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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頓不上不下的飯,吃的是一種叫饃的炊餅,比饅頭要硬一點,是烙出來的。吃的時候中間劃開一刀,夾上喜歡吃的蔬菜和肉類,當然也少不了蛋。搭配的飲品還是豆漿。
尉遲蘭看到還有人去取豆渣餅,磨完豆漿剩下的豆渣,拌上麵粉、蝦仁,加入蔥花和芝麻,烙出來的餅子巴掌大一個,鬆軟鮮香。
豆渣餅和饃是自己取用,不限量的。此外,每個士兵都能分到兩個蛋和一塊和手掌仿佛的醬肉。
士兵們按照所屬的隊伍,依次用餐。
負責後勤的船隊,很快就有伙頭兵過來把吃完的空桶搬回去。
竺年這個年紀,不打仗都餓的快,這會兒更是餓得不行。還好他身份地位在這裡,第一份飯肯定是他的。火速吃了兩個餅之後,他緩了過來,抱著豆漿慢慢喝:「那幾艘都是後勤船。有醫療船、補給船……」
尉遲蘭對醫療船很感興趣,竺年吃完,乾脆就把他帶到醫療船上去。
這時候落海的職業**海盜們已經被撈了上來,為了防止他們搞破壞,幾乎都被扒得赤條條的聚集在甲板上。熟悉人體的醫護們把他們挨個檢查過,防止他們私藏危險武器。
他們多少有些傷,但救不救治,得看他們具體表現。
哪怕沒有傷的,只要確認身份,醫護們是很容易給他們造成一點需要救治的傷的。
竺年看到醫護們的動作,明顯有些不好意思,對尉遲蘭說道:「嗨呀,我人手不夠,大家只能辛苦一點,能者多勞了。先生不要介意。」讓白衣天使干點不光彩的小兼職,確實不太對。
沒人理解竺年的羞愧。
這些醫療兵們自不必說。按照現在的戶籍制度,只要是軍籍的,世世代代都是軍籍。只要發生戰爭,他們都得無條件上戰場,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在戰場上拼殺。哪怕他們合適,誰還能不怕死呢?做醫療兵雖然也要上戰場,但是在後方給軍隊提供醫療保障,可比直接和敵軍面對面安全多了。
哪怕以後退伍,以他們手上的本事,開個專治外傷的醫館,也足以養家餬口。
至於刑訊逼供,戰場上哪有這麼多講究?
如果是他們的兄弟落在敵人的手裡,敵人會善待嗎?彼此彼此而已。
尉遲蘭也是差不多的想法,只是對這麼多醫療兵的數量感到奢侈。
他們黑滎軍已經是經營多年,各方面比較完備的軍隊了,大夫的數量也十分有限。哪怕是培養一個學徒,需要的資源也非常多,根本無法大量培養。
現在只是跟著竺年出海打一次小仗,直接就拉了一船的醫療兵……唔,醫療兵這個說法也很有趣。
竺年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,交代讓人帶著尉遲蘭之後,他就自己返回到旗艦上。
剛才遇到的船隊,只是這群水軍的一部分。他們能打得這麼順利,可以說一多半是因為占了武器先進的光,再加上對方猝不及防,有心算無心的結果。畢竟是正規水軍,一會兒攻打駐地,才是真正的難點。
竺年沒有親自指揮過規模數千人的對戰。在以往稱得上規模的戰役中,他起到的更多是後勤的作用,頂多是趁著兩軍不備,在遠離主戰場的邊路撿個漏什麼的。這一次他也沒有想當主將,完全聽命於船長,努力學習。
艦隊的將領們可不這麼想。
江州水軍的這一支力量的情報來源就是竺年。
剛才也是竺年率先發現了敵情,率先對敵軍造成了重大損失。
那種一箭一船的震撼,直接將敵軍的氣勢打散。否則剛才的接觸戰絕對沒有這麼順利。
說來慚愧,他們常年往返東萍府-南泉一線,早就將這一片海域視為勢力範圍。但是這麼多年,愣是沒有發現江州水軍的這個據點。他們得到情報之後,第一時間就去探查,還差點打草驚蛇。
「我們用一支大商隊的消息做餌,把他們引了出來。但是時間等不得,如果拖太長,島上的人發現不對,肯定會有人來探查。」
「探查也好,正好分別擊破。」
「但是時間會拖長。一旦入夜,此地海域我等並不熟悉。」
沒有人會比他們這些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,更懂得大海的無情。風平浪靜的海面下,處處都是不可知的危險,足以傾覆任何大船。
沒一會兒,幾個用黑布蒙著眼的江州水軍,被幾個醫療兵帶上了旗艦,隨之而來的還有幾份簡單的口供。主要是關於駐地具體情況。
供詞各有不同。時間有限,醫療兵們也沒有做匯總。
竺年和幾位將領輪著傳閱了一下。
這年頭帶兵打仗的,除了極少數勛貴世家之外,幾乎能和目不識丁相提並論。好在供詞十分簡潔,幾個大老粗一眼就能看完,並不吃力。
根據供詞,這支江州水軍的駐紮地叫岩島,由三個略大的島嶼和許多島礁構成,距離航線其實不遠,只是因為外面看上去全是岩石構成,盤踞著大量的海鳥,水紋複雜。不是沒有人發現過,但是岩島距離萍州不算遠,有這時間繞道岩島休整,還不如直接去東萍府。在往來的商人看來,投入和產出不成比例。一些海盜倒是有點小心思,但是他們沒有足夠的能力,去排查出一條安全的登島路線,也沒有足夠的資源建設一個荒島。
供詞上關於島上的人數、地形等等都差不多,然而附註的水路顯然有微妙的不同,只是大致相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