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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王比起普通人家自然是富貴的,但他們已經遠離了權利圈子,知道消息隔了不知道多少層。再加上傳言不可避免的失真,再加上一些自作聰明的腦補,誰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。
其實看他們能直接去西州,就知道西王府已經日暮西山。否則一個實權的藩王,誰會放心放他們到封地去?送表哥沒那麼蠢。
他看沈少還在惶惶然,怕他二話不說也跟著跑路,將來自己的一些事情沒人辦,趕緊說道:「西王離京,
肯定是得了大皇子殿下的同意。若是真發生什麼你擔心的事情,京城一定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,跑別處去,還真不好說。」
沈少聽著覺得有道理,冷靜了一點,又沒辦法完全冷靜:「可西王都……」
「這樣,你要是實在不放心……不如幫小弟個忙,去沃州、西州瞧瞧。」竺年說出自己的計劃,「沈兄是沃州人,辦事肯定比我這種外鄉人要便宜。你就當是幫兄弟一個忙。若是無事,來年開春,咱們正好泛舟沃水,一起去京城賞花。」
沈少聽完竺年開客棧的計劃,目瞪口呆:「你這可是……」空手套白狼啊。
東風號開了才多久,哪裡有足夠的錢去開那麼多客棧?
現在開客棧,可沒有後世這麼簡單,各種人情關係上下打點一點都不少。能夠在當地站穩腳跟的客棧,多少都有些來路。
他想憑空進去和別人搶生意,哪怕他真亮出小王爺的身份都不好使。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,他這個小王爺屬於南地限定版。
但是和當地既有的客棧合作就不一樣了。
後世連鎖酒店的運營體系已經很成熟,他稍微借鑑一點來,就足夠用。他來提供相對統一的裝修、人員培訓、制定服務標準、客源等等,客棧老闆如果願意,甚至可以當甩手掌柜,只用收錢就行。
開客棧最大的開支就是每年的維護費用,也不是所有客棧都生意興隆。他的目標肯定不是當地最大生意最好的客棧,想談都能談下來。
沈少聽得神思恍惚,看著竺年像是見了鬼:「原來你是這麼做生意的?」
「啊。那不然勒?」竺年無辜地眨了眨眼,隨即一笑,頓時如春暖花開,「肯定不能完全這麼弄。你不是擔心京城不安全嘛。我瞧令尊令堂也不太放心你離家的樣子,你這樣出去有個藉口。就順著西王府的路徑走,沒事最好,萬一有什麼事情,也是條退路。」
類似沈少這樣的紈絝,多半家裡受寵,不然也紈絝不起來。別看他們一個個歲數都不小了,有些連兒子女兒都有幾個了,但還是被當小孩子似的,完全不能離了家長的眼。從記事起,他們就沒被安排過什么正經事。
沈少聽著竺年的話,很快就聽了進去,拉著他的手腕就往後衙走:「來,跟我去見見我娘。你來幫我說。我說的話,她總把我當小孩兒。」
竺年略微掙了掙:「不妥吧?我一個外男,也沒備禮……」
「什麼破講究?你是我兄弟,我娘就是你娘,沒這些講究。」
竺年就這麼被帶進了後衙。
他的身份就是一個商人,倒是沒有太多講究。在外面等了一會兒,等沈少再一次過來拉,才跟著走。
這時候縣令也在。
縣令是個典型的文人長相,身姿挺拔的帥叔叔。沈少的娘也是個貴婦人的扮相。兩人並沒有刻意打扮,和竺年見面顯得很是家常。
竺年心領神會,沒多久就叔叔嬸嬸的叫了起來。
他是連盛元長公主都能哄開心的人,應付兩人自然一點問題都沒有。
在聽到竺年的安排後,縣令夫婦放下心來,只是當天沒有給竺年准信。
等到第二天,竺年又被請去了縣衙。
這一次縣令不在,只有縣令夫人和沈少在。
「我們昨晚商量了一下,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。小皋,你看看你那裡還需要做些什麼準備,若是無事,這兩天就走。」
竺年一看這態度,就知道縣令應該也得到了一些消息,也沒多問,應承下來之後,第二天一早就親自把沈少送出了城。
城外十里亭,人還不少。
紈絝們一個不少,全員在場。其餘人見他們人多勢眾,紛紛在別處告別,不敢進到亭子裡來。
沈少現在還處於雛鷹放飛的興奮中,站在高處的亭子裡,遠眺大道上斷斷續續的車隊,感慨:「本以為往西的人少,沒成想還挺多的。」
「沃州是天下糧倉。往西的人本就不少。」竺年平靜地看著大大小小的車隊,對沈少說道,「沈兄此去還要小心為上。沃州和西州距離京城太遠,若有事情多聽聽幾位管事的意見。事情辦不辦得成都無妨,你就當出去遊玩一番,回來能給兄弟們講講,開開眼界。」
沈少這兩天已經聽父母兄長叮囑了無數類似的話,這會兒聽竺年也這麼說,並沒有感到囉嗦,反而覺得兄弟不計較個人得失,很是熨帖:「放心吧。我先去給你們掌個眼,回頭再帶兄弟們一起去玩。事情也一定給你辦成了。」
他此去西州,跟著的是東風號的隊伍,車隊人馬綿延一里地。隨隊的匠人個個孔武有力,另有兩個京城的大商隊一起隨行,再不開眼的匪徒也不會把他們當做目標。
竺年和紈絝們目送沈少加入東風號的隊伍,看著長長的商隊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