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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算是他二姨幹過的好事,只是伴隨著戰亂,這座已經持續了十多年的女學已經不存在了。
不過他大概能夠猜得到羅娥當初是怎麼想的。她想她女兒宋嫦樣樣不差,宋淮這個太子有的,宋嫦也一樣得有。
一樣是皇后生的,憑什麼兒子有,女兒沒有。
她又不要給女兒爭什麼皇位,只想讓女兒一樣有好的先生教,而不是一些教些和她做姑娘的時候在家裡頭學的。
她也不管女學究竟教什麼,也不管宋淮學的究竟是什麼,反正她女兒得有最好的。
就,一位母親的樸素想法。
姜卓聽了之後點點頭:「倒也實用。你那個梨園小築里的學堂,也教女子?」
「是。大人們在外做工,家裡頭孩子沒人帶,怕出事情,乾脆就放一起管了。也不能成天盡傻玩,就教著認兩個字,學些算術,平時也用得著。」
姜卓沉吟了一會兒:「下次休沐,帶朕去看看。」
「行啊。順便帶您去梨園聽戲,剛排了新戲,還做了一批新戲服。我給預留個包廂,咱們一邊吃燜羊肉,一邊看戲。」
「再叫上你小叔叔一家。」
兩人說了幾句閒話,剩下的兩個院子已經基本收拾完了。
竺年又去檢查了一遍,讓人把衛玉院子裡的一塊空地給挖開。
現在很多植物才剛冒青,院子裡確實會顯得蕭條一點,卻也不至於一點舊枝也不剩。
京城的冬天冷,夏天也熱,很多人家都會在院子裡種上一棵大樹,用來夏天乘涼。
衛玉的院子裡也有這麼一個不大的花池子,裡面卻空空如也,瞧著似乎沒什麼問題,可能是樹死了,可能他不喜歡樹讓搬走了,但反正人多,讓挖一挖又沒什麼。
然後這一挖,就挖出了許多箱子來。
花池子四壁用砂石和石灰做了防潮,大大的樟木箱子兩個一層堆疊,足足啟出了一個差不多三人高的深坑。
後面地方太窄太深,必須下去人把箱子綁上繩子吊起來,比之前的更費時間。
竺年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,突然聽到底下傳來「嚯」地一聲:「怎麼了?」
「有棺材!」
「好幾個棺材!」
這一下連姜卓和衛國公都一起站了起來,湊到挖開的「豎井」往下看。
壁上臨時開鑿了幾個口子用來固定火把,底下被照得透亮,露出一個被打開了半邊的「箱子」,隱約能看見一隻不大的手。
兩個御林軍在底下儘可能靠牆站,臉色蒼白,汗如雨下。
姜卓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成樣子了,沉聲道:「換大理寺的來!」
大理寺又臨時叫來了幾名仵作,啟出了十八具棺材。
饒是衛國公見過許多大場面,這時候也兩眼一翻,直接暈了過去。
御醫本來就在,這時候倒是方便,直接把人救醒。
姜卓沒有發話,也沒人敢說讓衛國公休息。
老頭自己也不敢去休息。
棺材不是正常大小,倒是和之前挖出來裝金銀珠寶的箱子差不多大,但是用料顯然不如,已經被沉重的金銀壓得變形。
最上面一個被御林軍誤以為是裝金銀的箱子,沒想到一抬就把棺材蓋給掀開了。
小小的薄皮棺材裡裝著十八個童男童女,「下葬」時間不長,屍身都還沒有腐壞,瞧著最多不超過三歲。
仵作初步查驗下來,得出一個更加驚人的結論,臉色慘白,哆哆嗦嗦地匯報:「入土之前還是活的。」
「啪!」
姜卓猛地一巴掌拍斷了椅子的扶手:「好好看著衛玉,別讓他死了。朕倒要看看,一個人的膽子究竟能有多大。」
竺年也沒想到能查出這些來。雖然憑著這個,能直接把天羅教摁死,但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快意。
十八個孩子,人生都還沒有開始,就以這樣堪稱慘烈的方式結束了生命。
姜卓本以為竺年會得意洋洋,轉頭卻看到他眼眶和鼻尖通紅,眼睛一眨,一行淚流了下來。
他瞬間就沒了怨氣,抬手拍了拍竺年的肩膀:「朕會給這些孩子們一個交代。」
竺年低頭抹了一把臉,含糊著「唔」了一聲。
忙完這些,天已經蒙蒙亮。
他們又轉道去了通風好的密室。
這裡倒是沒發現什麼。確實放了一些一看就有問題的帳本,還放了一些金銀,但是對比剛才的十八具棺材,已經不能再給人帶來衝擊。
竺年從密室里退出去的時候,表面上情緒已經恢復了正常:「還有一些街面上的事情,皇叔要去看看嗎?」
也不知道姜國的貴族是受了大月這邊風氣的影響,還是人家本來就這樣,養在外面的外室一點不少。甚至在京城很快就有了一條叫「忘憂巷」的有名地方,裡面住著的全是一些富貴人的外室。鬧得原本住在裡面的正經人家,都紛紛搬走。
姜卓擺了擺手:「你帶人去看吧,朕去審衛玉。」
他把衛國公一起帶走了,還寫了手諭,讓禁軍把昨天已經下令看守起來的天羅教的幾個據點,包括京縣的大本營再加強看守,讓大理寺的官員去把天羅教教主和右護法直接收押。
街面上的事情一查,又查了一天。
尉遲蘭中午休息的時候特意跑來了一趟:「怎麼一晚上沒回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