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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十郎雖然比他兄長要有點主意,但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郎,此前都沒有出過陽州,第一次出門遇上這樣的事情,心裏面害怕居多,只是不敢表現出來,就是話比平時多了一些:「總歸是要拿我們去找爹談。我們也就是在爹那裡,才能夠要的上價。」
他們說好聽是楊家公子,但身上並沒有一官半職,哪怕是在家中也不分管什麼具體事務。
本來若是此行順利,他們倒是可以藉此機會,發展進而掌握家族的一兩條商線,以及相應的人手。但是人算不如天算,他們這次顯然是栽了,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去,也不知道回去之後會面臨什麼樣的情況。
楊家兄弟眾多。楊酌前後娶過三名正妻,嫡子就有八人,庶子更多。另外還有其他叔伯所出子弟,競爭激烈無比。
楊十郎能夠看到的不過是嫡庶之爭,楊三郎的眼中看到的卻是只要有本事,嫡庶之分並不明顯。
楊家是勛貴,最終還是靠拳頭說話。
楊家兄弟在地下竊竊私語,地上的祁二寶馬不停蹄把消息送去了林州新城。
消息到的時候,尉遲蘭正在城牆上熟悉守城。
在本質上,他們北境尉遲和陽海騎是一路人。他個人倒是非常想和陽海騎練練,但顯然這種想法並不合時宜。
竺年在看到陽海騎只是對新城進行包圍,並且試圖從邊上找到突破的路徑的時候,就稍微放開一點心思,下了箭樓去見信使。
信使是真的信使,祁二寶把整件事情和初步的審訊結果寫得條理分明。
竺年倒是感覺有些難辦,但還是寫了一封回信,交給信使帶回去。
等信使走了,尉遲蘭也回來了:「陽海騎退了。」
「嗯。」竺年的小地圖上可以看到陽海騎的數量有所減少,整體在後撤,不知道是準備另闢蹊徑,還是撤遠一點積蓄力量再進行推進。
他把楊家兄弟事情和尉遲蘭說了,問,「你說在楊酌那裡,兩個兒子值多少價碼?」
能夠在兩軍對峙的時候,收穫兩個敵軍將領的兒子,當然是一件好事。但是這件好事能有多好,還真不好說。
尉遲蘭下意識對三郎、十郎這樣代表子嗣眾多的數字感到有些恍惚,發表獨生子言論:「生這麼多,應該不值錢吧。」
並非獨子,但是全家希望的竺年,把兩個楊家兄弟帶入他的幾個庶出的弟弟:「也是啊。」生孩子的工具人,不嫌多,但少一兩個也沒事。
阿楊敲門進來,打斷了兩人奇怪的思路:「熱水準備好了,可以先沐浴了。」
林州新城的天氣和南地相比,那是要涼快得多。哪怕現在已經是盛夏,像祁二寶這樣的南地人,也是天天穿著春秋季的衣衫,晚上還要蓋被子。若是碰到連著下兩天雨,他還得燒個炕祛濕。
竺年比祁二寶要好得多,但是這麼熱的天穿著一身鎧甲,在箭樓里站半天,避免不了全身臭汗。
兩人下了戰場之後,有條件的話,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。
尉遲蘭對洗澡沒什麼想法,給竺年卸甲的時候,還是免不了嘀咕:「這麼熱的天,下河直接刷一下就行了,還燒水洗,多麻煩。」
「不行。一定要用熱水洗頭洗澡,不然寒氣入體,等老了有你苦頭吃的。」養生糕堅持己見,並且展現強硬的一家之主的姿態,這事情沒得商量。
尉遲蘭只能跟著一起養生,還學著竺年多泡一會兒澡,提起之前的話題:「你怎麼安排的那兩兄弟?」
泡澡用的是兩個大木桶,裡面放著高度適宜的凳子,雖然不能躺平,但是能坐在裡面。
尉遲蘭泡了一段時間,覺得大木桶泡澡確實還行,就是太小了點,最好能裝得下兩個人。他伸長手,捏捏旁邊浴桶里泡得白裡透紅的年糕。
竺年乾脆背過身:「給我捏捏肩。」感受肩膀傳來力度適中的按捏,他舒服地眯起眼,「先讓二寶哥把人送來,海尾集那邊也沒地方關人。楊家兩個兄弟,總不能比皇帝值錢。楊酌肯定不會為了兩個兒子退兵。若是我們直接就把他們殺了,那陽海騎肯定會藉此沖一波。我們雖然也不怕,但事情沒必要做這麼絕。萬事留一線,日後好相見。」
「咱們和陽海騎,能有什麼好相見的時候?除非陽海騎換個姓。」尉遲蘭因為竺年凍傷的事情,專門學過推拿,按捏起來十分專業,在外面緊繃了一整天的年糕,很快就被他捏得軟塌塌。
「哎呀,萬一呢?今後的事情誰說得准……嘶——」竺年原本全身放鬆,冷不丁脖子後背被連著咬了幾口。
痛只有一點點,酥麻的感覺也是億點點。
「你別鬧……哥!哥~」
兩個人一起泡了一個比較費時費力的澡,雖然舒服又放鬆,但是泡完不能休息,還得寫功課。
尉遲蘭顯得有些吃驚:「你最近的功課不是都做完了嗎?」
竺年現在手頭的功課也不是說沒有,而是幾乎全都進入了實操階段,已經很少需要坐下來,認認真真寫幾篇文章了。
他作為竺年的先生,對他的課業情況再清楚不過。
竺年直接從桌底下往邊上給了他一腳:「沒有!還有覺皇叔布置的,還有高祖奶奶的。」
用幾篇功課來換取宋覺教練給他訓練新兵,這筆買賣怎麼算都血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