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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,他就帶著人呼啦啦離開。
長隨出去送客。
尉遲蘭徹底醒了,躺在床上笑:「不是還裝病嘛,還這麼閒不住?」
竺年試圖用一隻手給他穿衣服。
怕熱光膀子睡覺的西北漢子壓根不想穿:「我先擦個身。」
竺年看他翻身下床就往外面走:「不要直接拿井水沖!」
「……井水涼快。」
「那你怎麼不加冰塊沖呢?」
「可以加冰塊嗎?」
「不行!」
長隨回來聽見兩人已經開始吵架,感覺又回到了過去,鬆了一口氣說道:「先生別惹王爺生氣,馬上給您兌好水拿來。」
尉遲蘭只能回到裡屋,守著化了一半的冰盆,開始想家:「銀城就沒這麼熱。」
京城的家裡有過涼水降溫的管道,梨園那邊靠河也不熱,還有泳池能泡水。
竺年像個騙到了媳婦就本性畢露的渣男:「以後夏天帶你去南泉見識見識。」
「南泉是不是一年四季都這麼熱?」
「那不會,比這兒熱多了!」
尉遲蘭仔細打量他的小白牙,覺得壞狸奴正騙人呢:「那你以前還說夏天有颱風,風大雨大的。」
「那颱風也不是天天有,而且颱風很可怕的。屋頂不紮實一點就要被掀掉,房子掀掉。」竺年說著說著就想到南地了,「他們說現在南地新造的房子,有很多是磚瓦水泥的了,應該好很多了。」
每個村子起碼有一間大屋是紮實的磚瓦水泥的,雖然造價比起土坯房肯定要高出不少,但比起同等級別的磚石木料的房屋,那還是要便宜很多的。
很多村子會選擇把祠堂先翻修了。若是遇到什麼大災害,起碼有個地方可以躲。
尉遲蘭聽他說起南地種種,不想他的情緒再低落下去,就轉而說道:「我們來沃州這麼多天,都沒下過雨。」
他推開窗,外面的小院裡有一棵老梅,葉子耷拉著,瞧著就乾巴巴的。被它遮蔽的樹蔭下,倒是有幾根雜草長得鮮嫩。
「是啊。這天氣應該來一場雷陣雨。」他話剛落,窗外就閃過一道閃電,緊接著隆隆的雷鳴不絕於耳。
黃豆大的雨點子啪啦啪啦砸了下來。
端著熱水的長隨和守在外面的護衛,以及硬跟著一起來的驛丞,全都愣住了。
尤其是驛丞,放下手上裝熱水的桶,就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。
龍王!
竺年整個兒僵硬住,拉上被子躺平:完了,徹底解釋不清楚了。
一場雷陣雨下得酣暢淋漓,等下午雨停之後,城裡人明顯變多。
竺年也趁著涼快,去衙門提審行刺他的婦人。
婦人年紀不大,三十來歲。
一天時間,她的底細已經被完全扒了出來。
韓氏,曾經在沃州也算是小富之家。她家就一個獨生女,就招了個贅婿。日子過得也不錯。
沒想到先是南地造反,借著姜國改朝換代,沃州府城又是遭了天羅教的禍害,她家父母去世,贅婿也心思浮動,想不做贅婿做老爺,帶了妾進門不算,還把妾生的孩子處處捧高。
韓氏懷著孕,能忍的都忍了。沒想到贅婿連同他的小妾一起,害死了她的大兒子,還害得她流產。
「我爹娘死了,孩子都沒了,我什麼都不怕了。」韓氏很冷靜。
衙役對竺年說道:「她把她的夫婿、妾,和妾生的孩子都給殺了。」
畢竟家業是韓家的,她趁著一天贅婿出去尋歡作樂,把家中的奴僕招來,說是要回去鄉下田莊過日子,就帶著大部分人走了。
這事情周圍的鄰居都知道,據說當天晚上那贅婿回來之後,鬧了好大一通,還說要去鄉下把人給綁回來。
後頭這家人雞犬不寧了好幾天,也不知道是哪天沒了動靜,鄰居們還以為是都去了鄉下。沒想到衙役們開門進去之後,發現這幾個都已經被埋在了院子裡的花樹下。
韓氏因為是獨生女,她爹娘怕她受欺負,請了武先生,自幼教她武功。
她一身功夫不說有多好,但對付一個贅婿一個妾是完全沒問題的。
竺年聽了之後點點頭:「那挺好啊。可關我什麼事呢?」
韓氏突然激動起來:「要不是你,我爹娘還好好的,我家也不會這樣!」
竺年看了看她:「誰跟你說的?」又問衙役,「查了她接觸了些什麼人嗎?」
涉及到權利鬥爭的事情,一般百姓不會了解太深。
韓家只是一個普通富戶,家中並沒有官場中人。一般來說,哪怕知道南王府造反之類的事情,也不會真的就精心策劃刺殺一名王爺。
沃州府城作為一個擁有三百萬左右人口的城,面積極大。
哪怕知道竺年來了,一般也很難知道竺年的行蹤。
蹲點驛站確實是一種辦法,可他每天回來的時間不一定,也不一定從前門走還是後門走。
或者他從角門走,也是走過的。
驛站還就在府衙隔壁,這地方守衛的力量充足,行跡可疑的話肯定會被人盤查。
經過調查下來,韓氏此前根本沒來過這一片地方。
那麼竺年的行蹤,顯然是有人告訴她的。
「還在查。」
竺年坐在堂上,拿起行刺自己的兇器——匕首和裝李子的簸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