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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要報名的趁早,第一批學校就招五十人。招滿就等明年了。非全日制的一次開班二十人,一個月開一次班。初級班一學期三個月。」
「二月初一就開學。」
竺年他們的車隊走的大道,一路往北,有些地方雪還沒化乾淨,地上還遍布砂礫岩石,路上已經有了一些往來的車馬,全都在興奮談論學校的事情。
對比大部分農民和匠人,這些商人更有考官的動力和資本。
他們不缺錢,缺的是身份地位。
尉遲蘭關注的是另外一點:「怎麼大商隊這麼多?」
他們這次北上,三五年內大概就過年能回來。隨身帶的行李和人員都不少,組成的隊伍規模極大。行駛在大道上,一眼望不到頭尾。
但他們這樣的隊伍,在大道上竟然一點都不顯眼。
車隊到其中一個驛站過夜的時候,旁的車隊看到他們進到官驛,才意識到這是一支官員的車隊。
竺年在車上坐了一天,任由隨從去忙,自己跟著尉遲蘭在外面轉悠,活動活動腿腳:「去問問不就知道了。」
看得出來,這一片原先就一個官驛,房子最大,樣式也最板正。
隔著不遠是一個只比官驛小一點點的私驛,掛了個牌子——東風客棧。
「噗。」尉遲蘭直接就笑出了聲,還打趣,「東家自己都不知道?」
「我哪管得了這許多。」竺年嘀嘀咕咕,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,跟著也笑了起來。
好在東家不一定都認識自己的夥計,夥計都是認識自己東家的。
代替掌柜站在前面櫃檯的夥計一看到竺年和尉遲蘭,就趕緊叫了一聲:「兩位東家來啦!」
夥計個子高高的,比急匆匆從後院出來的掌柜還高出半個頭,長得和掌柜活脫脫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樣。
掌柜瞧著也就三十來歲,一臉溫厚,一邊說著:「早知道兩位東家要路過這裡。」一邊帶人去內室炕上坐,見竺年問起,就說夥計,「是我兒子,別看他個子已經比我高了,其實才十三歲。」
竺年就很高興:「一代比一代高、壯,才是正理。」
掌柜給他們倒紅棗茶:「是。咱們東風號里長大的孩子,都比我這一代個子高不少。東家放心喝,沒加糖。」又指著端了面碗來的兒子說道,「他們這些個小時候可沒吃過苦,頓頓吃飽,有時候還一天三頓的,冬天都能捧個果子啃。」
竺年就從袖袋裡掏了個小布兜給他:「水果糖,拿去吃叭。」
小布兜拳頭大小一個,就一根抽繩繫著,裡頭包著牛皮紙,再打開是一顆顆亮晶晶又透明的水果糖。
竺年自己不愛吃糖,顯然是給尉遲蘭帶著的。
尉遲蘭也不計較,對小夥計說道:「去隔壁幫我們說一聲,就說我們在這兒吃晚飯,讓他們自己忙。」
「謝謝東家。我這就去!」小夥計到底年紀小,一出房門先往嘴裡丟了一粒糖,再噠噠噠往隔壁跑。
沒一會兒,竺年他們坐在屋裡頭,就聽到小夥計扯高的嗓門,氣得掌柜直拍大腿:「這孩子,做事就不能穩重些!」
「沒事。」尉遲蘭把掌柜攔了攔。
他吃飯快,一碗麵已經下肚,邊上有清湯麵放著,自己拿筷子分了一大半在自己碗裡,又加了羊肉,舀了羊湯。
小夥計噠噠噠跑回來,拿著一個小紅通通的瓷罐子小心遞到桌上:「那邊的管家讓我把這個給東家。」
這麼漂亮好吃的糖只用個布袋子裝,用這麼漂亮的罐子裝的會是什麼啊?
尉遲蘭就打開蓋子舀了兩勺辣椒醬到自己碗裡,又問竺年要不要。
竺年心裏面想,但身體不允許,還是搖了搖頭:「我吃清淡點。」給掌柜父子解釋,「就是辣椒醬。這邊應該也有種?」
「有的。」作為一種重口味的調味料,又很好種,似乎也沒怎麼推廣,這些年就開始流行起來。尤其是鄉間和小城鎮,幾乎家家戶戶都能看到門前屋後種著一兩棵。有些愛吃的就多種一些。
另外就是辣,好下飯。哪怕新朝鹽價驟跌,對於普通百姓依舊是一項必須得用錢去購買的貨物。很多農民大部分的交易,還停留在以物易物。
掌柜見了不少南來北往的商隊,鹽還是緊著用的,辣椒倒不是很稀罕。
一般都是干辣椒,講究些的磨成辣椒粉。
做成醬,得重油重鹽,一般還真沒人這麼做。
竺年他們吃完了飯,就跟著掌柜在客棧里轉了一圈。
來這邊住宿的大都是商人,貨多人多車多牲口多。住宿也主要以院子為主,大部分房間都設計成通鋪,也方便燒炕。
竺年和其中幾個人聊了聊,才知道這麼大一個商隊其實並不是一伙人,而是有十多個中小商隊拼湊起來的。
「這位公子可太看得起咱了!咱們就是人多有個照應。」
「現在路上還有劫道的嗎?」
「倒是許久沒見到了。咱們人多,一般匪寨見了肯定也不敢來。主要是長途意外多,車壞了,錯過宿頭,有人病了之類的,人多就是搭把手的事情。早年咱就五六個人出門,晚上在外面碰上三頭狼,都得喝一壺。」
「狼少還好。最怕是碰上野豬。多的一群好幾十隻,尋常刀劍壓根不怕。」
「這一段路往黑滎州去倒是沒什麼,往奚地去,那邊山多,野物可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