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銅錢重,帶著不方便。可帶些珠寶首飾又沒有多沉?
一提起這個,焦夙臉色就不好看:「帶了的。我娘手上一個鐲子,就夠我們全家普通兩三年吃喝了。戴著招眼,我娘都收起來了。這不是回家就不見了嘛。我猜是本家姑姑乾的,但也不好去搜。虧得住到你這兒來了,不然我早晚要跟他們打一架。讀書我不行,打架還打不過他們嗎?」
竺年看他自己說著又高興起來,就跟著笑:「我讓人把東西直接送到船上去,你別口快去跟伯伯說。這幾天你先幫我點忙,也當是提前熟悉一下將來的工作。」
「好!我還怕沒事幹呢!」焦夙覺得自己馬上就要開啟新生活,幹勁滿滿,「我讓我爹、哥哥、妹夫一起來。他們都是正經做過官的,可比我厲害多了。」
竺年身邊的人手是不夠用的,現在尤其不夠。
焦夙的父兄和妹夫,確實都是能幹人。不用人帶,馬上就能上手。
焦夙不行,就跟在竺年身邊跑腿。一天下來,兩條大長腿能抖成篩糠。
焦夙的妻子晚上給他捏腿,就憂心:「要不你去跟殿下說說,讓給你安排些輕省的活?」
焦夙羞愧得滿臉通紅:「可別這麼說了。我現在乾的活已經是最輕省的了,殿下比我做得要多得多呢。你沒見著他每天案頭都有那麼多那麼多的卷宗,一箱箱搬來一箱箱搬走的。聽說這幾天已經好多了,年前一天只睡兩三個時辰。不過我也不是白跑腿的,現在我對衙門裡的事情可清楚了。我說給你聽啊……」
等到了正月十一,衙門都已經幹了幾天活了,京城中的聖旨才來。
跟著聖旨來的,是沃州的新任知府等人。
拖家帶口的過來,瞧著人不少,但有真正有官職的人不多。
一些真正做事的小官吏,竟然就按著竺年報上去的冊子正式造冊安排了。
竺年就一點不耽誤的和人做交接:「您可算來了,我還以為來不及回去過上元節呢。」
新任的官員十分惶恐,抖著嘴角恭維:「殿下在沃州做事乾淨利落,陛下成日裡夸呢。要不是沃州這邊離不得您,早就招您回去過年了。」
他也沒說假話。陛下確實是天天夸竺年,夸完就開始罵他們。
格式就跟他們平日裡罵自家子弟一樣一樣的——瞧瞧別人怎麼樣,再瞧瞧自己什麼樣?
年紀,不用說,他們最年輕的也能當竺年的爹。家中子弟有差不多年紀入仕的,也只是在一些不重要的職位上歷練,還沒有一個能堪大任。
當然當官嘛,年紀不重要,最重要的肯定是辦事能力。
朝中任何一個人,在看到竺年和尉遲蘭平定沃州,以及後來的處理,雖說多有攻訐,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做事漂亮。
要知道他們在沃州做的事情可不是自己寫了報上來的,而是陛下派的人寫了報上來的,渠道還不止一條。幾方印證之下,只能看出兩人做事情實在,做幾分就寫幾分。不像許多官員,做一分能吹成十分。
而且這一次平叛,幾乎沒有怎麼動用武力。
三千禁軍,受得最嚴重的「傷勢」,是暈船。
作為新任知府,這位是親眼看見前任慘狀的。那位的命倒是保了下來,但這輩子基本也完了,說一句話得喘三口氣,上個茅廁得兩人人扶。
他本以為自己接管的會是一個亂七八糟的衙門,沒想到竺年交接給他的帳目和庫房都對得上,案件卷宗到人口土地都很清晰。
「糟蹋了兩三年,東西還沒理清呢。」竺年真不覺得這些有什麼,「還好他們都已經開始上手了,您想快一些,就再多安排幾個人。」
竺年這邊交接文官,尉遲蘭那邊自然是交接武官。
好巧不巧,這位武官是曾經跟著姜卓攻打黑滎關的,對這位年紀輕輕的殺神有心理陰影。
雙方交接都很順利。
新官是十一日下午到的,一刻不停就開始交接,當天晚上子時休息,第二天又是從卯時到子時,沒有任何扯皮的東西,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了。
做完,竺年他們一刻都不停,連夜去了沃州那邊的臨時碼頭。
一船往北,一船往南。
往北的是竺年,往南的是焦家。
焦大果然帶著家人一起去了南泉。他做人倒是厚道,本想把郊外一個田莊留給本家。
沒想到本家壓根不看在眼裡,還對他冷嘲熱諷,說他是過年期間找不到買家,賣不出好價錢,又說他打發窮親戚,把他氣得夠嗆。反正也要走了,他乾脆也不伺候了,當天晚上就把本家的人請了出去,在附近的坊里鬧了好大笑話。
轉天他就把房子田產全都賣了。只留下鄉下祖墳所在的田莊沒賣掉,留了自家不願意跟著南遷的兄弟一家看守。
不是說他看不起窮親戚嗎?他還就真看不起了,怎麼了?
他就是一個當富家翁的料,沒想著潑天富貴,等到了南地照樣買些田產,不一樣過活?
誰都沒想到竺年他們走得那麼快,等第二天焦家老太君親自帶著一干男女到府衙來的時候,看到的只有三千騎整裝待發的禁軍,在尉遲蘭的帶領下,把府衙前的小廣場和街道堵了個水泄不通。
許多得知消息的百姓來送,他們壓根就擠不進去,更別說是說上話了。
等被擠出人群,焦家的老太君已經釵環凌亂,一身稍稍掉了點顏色的錦緞衣服皺得像一團鹹菜,氣得被晚輩們扶著喘了好幾口氣:「不孝子孫!我是他祖奶奶的宗親,論起來他得叫我一聲姨奶奶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