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糕兒當然會和他站在一起。
他把竺年抱緊。
寒冬的晚上,隔著床幔、厚牆,寒風掃過荒原的聲音變得輕淺,甚至透著一股溫存。
他和竺年相互依偎,就是一整個溫暖的世界。
他不會允許事情走到那一步。
「以後父親和母親要是反對我們在一起,我是要和他們爭的。」
竺年不假思索:「爭,一起爭。」
這個話題,尉遲蘭以前沒明說過,只是在各種事情上的準備一目了然。
「我倒是不介意什麼權力地位,但是……既然不爭不行,那就讓他們都聽我們的叭。」
他不和姜卓爭,姜卓要殺他。
他不和那些庶弟爭,庶弟們要是上位,一樣容不下他。
他不得不爭。
既然要爭奪,那就要有權力。
權力不是來源於姜卓的義子嬉王,不是來源於南王府的世子,而是他手頭的人、軍隊、財力、影響力。
等到他的權力足夠大,那無論是姜卓,還是他的父母,都無法反對他的決定。
兩輩子才找到一個蠻蠻。
尉遲蘭心裡頭有把握竺年的心思,但聽到他一點都不猶豫的決心,還是鬆了一口氣。
他不能保證十年、二十年後,竺年還能保持和今天同樣的心思。
或許他們棋差一著,讓姜卓斬草除根。
也或許,他們最終只能逃亡南地,繼續和前朝大月那樣,保持南北對峙。
或許他們中的一個,沒能活到需要抉擇的時候。
未來不可測,但他希望能順利一點。
糕兒說得對,不要衝動,繼續隱藏實力,才能在未來某一天一擊必殺。
北境尉遲損失不算慘重,但也絕對不小。
現在的黑滎關雖說還在他的手裡,但是養馬地已經縮減了許多。關鍵是表面成為了姜國的一部分之後,北境尉遲失去了磨礪的對手。
另外,當初大量的人員南遷到了南丹等地,但是南丹的環境不利於馬戰,只能作為一個生活區域。
安昌是個可以給姜卓找點麻煩的選項,倒也不是不能成為他們北境尉遲的磨刀石。
衛家不是想留著底牌,不肯拼死作戰嘛。反正底牌放著也是放著,不妨拿來給他先用。
一夜過去,溫度驟降。
昨天看著還能感覺到一點秋末的感覺,今天已經完全是冬天了。
雪貼著地面打著卷,就看誰開了門開了窗,立馬就要衝進來捲走屋裡頭的熱乎氣。
城中大部分人都是姜國舊地來的,對這樣的暴風雪倒是習以為常,只是覺得風大了點。
一早上竺年和尉遲蘭起來打拳做早課,其他人該幹嘛幹嘛。
現在城內的一應事務有趙縣令管,一些小事情就不會一一再來問他們,倒是清淨得很。
趙縣令夫婦老家在常水,路途遙遠,過年就留在了銀城。
等他們做完早課,換了衣服,夫妻倆就來了,順理成章蹭了一頓早飯,還兜了走。。
竺年翻了個白眼:「你們至於嘛。」
尉遲蘭對長隨招招手:「帶他們去作坊。」
趙縣令夫婦就一臉懵懂地跟著長隨出了門,等走到後頭,還問道:「王爺不是不讓人進作坊嗎?」
長隨手上還揣著一個紅糖饅頭,也不好吃,就放在袖籠里捂著,攏著手說道:「作坊都整理乾淨了,王爺讓咱們可以臨時借用一下地方。」
作坊是直接在後院搭了個屋子,為此把菜地都給搬走了。
地方很大,地上抬高鋪了水泥,中間砌了個樣子像壁爐的火塘,煙囪直接從屋頂出去。牆的各處高低錯落鑲嵌著幾扇琉璃窗格。
幾個御林軍把木柴往爐子裡扔,裡面的火在門打開後,被風吹得「嗚」一聲響。
他們趕緊把門關上,就看到幾個坐在長凳上的御林軍,手裡頭拿著和長隨一樣的紅糖饅頭,指著一地的竹簍說道:「東西都準備好了。等一會兒風雪小一點,就搬去。」
另一個御林軍一邊給趙縣令夫婦搬凳子,一邊說道:「趙大人、趙夫人,你們放心,車都已經準備好了。兄弟們保管不耽誤發年禮。」
作坊里沒什麼柱子。一些精細的器械不是已經搬走收了起來,就是貼著牆邊放著。中間空出來一大片的地,高高低低堆滿了一個個方形的竹簍。
竹簍有蓋子,有可以蓋住的卡扣,背上裝著兩根背帶,可以雙肩背。
趙縣令夫婦倆研究完竹簍,又打開看了看。
裡面整整齊齊放著凍紮實的雞鴨魚肉,還有一套油鹽醬醋茶的粗瓷罐,另有一盒點心、一袋米、一壺酒。
表面看著竹簍沒有多大,裡面裝的東西可多,以至於把東西拿出來了裝不回去。
御林軍把紅糖饅頭已經兩口吃完,見狀趕緊快步上前:「我來我來。裝這麼多東西還得有點技巧。選的這些雞鴨魚都得差不多大小才行。那邊挑出來幾隻太大的,都送廚房去了。一會兒走的時候,給您家裡也捎幾隻去。在作坊放久了,要是讓王爺的這些寶貝木頭串了味兒,他要生氣的。」
「還有布料,堆在地窖里。到時候留在城裡頭過年的,一家一匹粗布一匹細布,再有這麼一個竹簍。」
趙縣令夫婦聽到這個安排,瞬間就明白了,也不去問為什麼回去過年的人沒有。估摸著等過完年準時回來的人,應該還有一份禮。那些「路上耽擱了」、「有事耽擱了」的人,自然就什麼都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