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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地氣候寒冷,冬季鮮花少,但此刻梅園裡卻擺滿了南地裝來的年花。
許多特意從海外裝來的熱帶水果,在廚子們的手上變成一樣樣精美的果盤和小食。
宋果果和鄭錦這樣自詡大人的小孩兒,都已經把大人拋在腦後,嘴裡吃著手上拿著,玩得兩眼放光。
宋莽年紀最小,卻已經是個孩子王,帶著一群比他歲數大的孩子,在園子裡來回呼嘯,玩大人們看不懂的遊戲,說大人們聽不懂的話。
這和竺瀚想像中的兒子的生辰很不一樣。他覺得太子生辰的宴會,應該更鄭重一些,倒不是說不應該熱鬧,而是這有點熱鬧太過了。
不過他看了看兒子整張臉都帶著笑,就也跟著笑起來:算啦,兒子開心就好。
尉遲蘭很快就趕了過來:「父皇。」又拉著竺年耷拉著眉眼小聲說,「我烤不好蛋糕。」
明明他照著步驟做的,怎麼做好的蛋糕就塌了呢?
還塌得每次都不重樣?
竺年給他拍了拍袖子上沾到的一點點麵粉:「那給我煮碗長壽麵唄?」
「面已經擀好了,一會兒就下。」他明明做麵食還是可以的。
就不信了!
這次是他大意了,等有空了一定把蛋糕折騰明白了!
竺瀚本來覺得這兩人的感情應該是淡了點,但現在看看怎麼覺得不像呢?瞧瞧,說話就說話,手怎麼又拉一起了?多大的人了,還這麼膩歪。
竺年對自己家人的目光比較遲鈍,尉遲蘭可不。
他用眼角的餘光就注意到了竺瀚的眼神,反應卻是和竺年挨得更近一點。
竺瀚在邊上瞪眼:這小子什麼意思?這小子故意的是不是?!
竺年見和自己並肩走著的老爹不動了,回頭看到邊上賣棉花糖的攤子,就伸手要了兩個棉花糖,一個給尉遲蘭,一個給竺瀚:「吃叭。」
兩個小盆友~
這東西是他看到棉花之後才想起來的,機器不複雜,是在他一次次改良棉花相關機器的時候順手做的。一勺糖能夠做好大一個球。
本來這年頭的人們就很能吃甜食,棉花糖這種蓬鬆柔軟的樣子特別討人喜歡。
而且比起做成硬邦邦的糖塊,棉花糖看著大好多好多!
竺年就象徵性地在尉遲蘭的那根上咬了一口,吃完就懷疑自己幹嘛要吃糖:「太甜了。你們也別多吃,一會兒就開飯了。」
棉花糖是個新奇玩意兒,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,看他們在吃,也紛紛過來排隊取。
竺婉坐在高台上,手上的棉花糖早就已經只剩下一個簽子,看到她父兄們走過來,就站起來迎下去:「父皇、糕糕哥……大哥、芳哥,你們怎麼才來?」
竺年看她拿著簽子,感覺有點危險,叫了宮人來拿走:「餓了不知道自己先吃點?」
「不是餓,就是無聊。」在這種場合,她免不了和她母親一樣招待女眷。
偏偏她和羅英母女倆都不是傳統女性,和女眷們聊天,雙方都很痛苦。
羅英還能看看別人家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女孩,給宮裡頭幾個年紀差不多的看起親事。竺婉本來以為自己能和人聊聊育兒經,沒想到大家養孩子也完全是兩個路數。
竺瀚看著女兒抓著兒子的手搖了搖,感覺女兒好像和自己更生分,就主動伸出手去,拉到自己身邊,讓自己的兒女站在自己左右兩邊,覺得滿意:「一會兒就坐爹身邊,咱們不跟人聊那些婆婆媽媽的。」
他竺家的女兒,幹嘛待在家裡相夫教子?不存在這回事的。
竺婉被他拉得一臉懵:「哦。」
她向來是貼著她哥站的,倒也不是討厭竺瀚,畢竟是親爹。但是這個親爹在她成長的過程中缺席了太多,反倒是因為後宅的女人和孩子們,給她哥帶來了好幾次危及生死的險境。
她對竺瀚就是……單純的不熟。
她當然知道竺瀚也不是故意對她不管不顧。她爹在外面是打仗,又不是遊樂,是為了整個南王府的安全在拼命。
但理解歸理解,實際相處起來,就是……不熟。
竺年看著竺婉投過來的目光笑,再看看竺瀚,知道這位是有些老小孩兒的趨勢了。
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間過得很快。
他曾經浴血奮戰的父親,如今頭髮已經花白。
他抱在手裡面哄著的小孩兒,今天已經為人母。
他突然感覺到手被人拉了一下,回頭看到尉遲蘭。
「怎麼了?累了?」尉遲蘭扶他在竺瀚和羅英邊上的位置上坐下,湊過去又把人拉近一點。要不是礙於場合,他一定要把人抱在懷裡,揣緊了。
竺年主動靠在他肩頭,含糊地應了一聲:「就是感覺時間過得好快啊。」
尉遲蘭低頭看著竺年如今已經輪廓分明卻還是顯得柔和的臉:「是啊。這才多久啊,咱們家糕兒都已經不用做功課了。」
竺年就坐正了去看他。
先生下崗後,再上崗當先生。
他想想有些臉紅:「唉,你就欺負我叭。」
「我怎麼就欺負你了?」明明昨天晚上都沒怎麼欺負,尉遲蘭覺得冤枉,又想著今天糕兒是壽星,討點口頭便宜也不算便宜,就放過他。
正好羅英也扶著宋婉來了,接下來就是正式開席。
不是整數的大壽,歲數也不大,竺年要不是太子,都只是想自家人聚聚。現在人雖然多了點,但除了開席前的祝詞之外,整體氛圍還是很輕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