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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朝舊臣這是一個繞不開去的話題。
那些原本大月的大家族同樣人才濟濟,許多本就在朝廷內做相關的工作,尤其對涉及到原本大月的內容,肯定比他們要熟悉。若是這部分人能用,那肯定能解燃眉之急。問題就在於忠誠度。
這部分人用是肯定要用的,但是一上來不宜接觸戶部,尤其是現在姜卓準備做的清算的敏感工作。
於是他問:「二呢?」
太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兒媳:「二就是女眷。」
皇后和陳王妃沒想到,露出驚訝的表情,隨後馬上反應過來。
管帳,是一名當家主母的必備技能之一。
男人在外面爭權奪勢,女人就負責把這些權勢變成各種資源。
一大家子人的各種花銷,家中置辦田產、商鋪、房產等等,包括如何篩選經營的代理人等等。
雖然和朝廷方面涉及到的內容不一樣,但帳本只是帳本。
別說是她們身為皇后、王妃,家中未出閣的姑娘,也都必須學會。若是真的對此一竅不通,出嫁的時候身邊也得跟上得用的家人。
尤其是陳王妃對姜崇笑道:「未曾想還能在這種地方替君分憂。」
太后笑道:「你從戶部收拾些單獨的屋子出來,最好另開一個門。先問問戶部里有誰家的女眷願意來的。」
最好是一家人,交流起來也方便,避忌也沒那麼多。
由於事情很著急,家宴結束之後,姜崇和陳王妃回家一點都沒耽擱,先派人去同僚和一些相熟的人家中遞了條子。
第二天竺年到戶部衙門的時候,就見到了不少女眷的身影,都是三十歲往上的。
他一看就明白了,腳步飛快地找到姜崇:「小叔叔,您可算是找來能用的人了!」
剛踏進門檻,他立刻又退了出去,整理了一下衣服才重新穩重地走進去,「王妃娘娘。」
陳王妃本對這個下了他爹面子的南王世子不待見,但看他這幅恭敬的樣子不好生氣,加上少年郎著實漂亮,她下意識笑道:「都是一家人,叫我小嬸嬸就行。」
仔細想想,這件事情本就是她父親和竺年都被人給坑了。雖然她爹付出了不少,但是後續竺年也回了禮,雙方表面上已經化干戈為玉帛。再說竺年現在頗受陛下重用,她也沒必要多惹是非。
「哎!小嬸嬸!」竺年打蛇隨棍上。
他快手快腳打開柜子,拿了一個琉璃罐子裝的水果糖遞過去:「小嬸嬸吃糖。」
琉璃罐子不大,裡面裝著的糖果一個只有小指甲蓋大小,總共也就拳頭大一點兒。勝在精緻漂亮。姜崇都很喜歡,別說陳王妃了。
姜崇就酸溜溜地說道:「還是你面子大,這小子跟我在一個屋待了這麼久,想吃他一顆糖都難。你來直接就連著罐子一起給你了。」
陳王妃捏了一顆糖塞到他嘴巴里,笑:「多大個人了,還計較這個。」
閒聊的時間沒多久,他們很快就進入到工作之中。
讓竺年沒想到的是,陳王妃對複式記帳法已經基本掌握,顯然是姜崇回家之後已經教過了,在竺年對她進行一番認真檢查後,就讓這位擔任女先生。
姜崇看自家王妃很快領命而去,再看看竺年:「你一點想法都沒有?」
「有的啊。」竺年對於能夠拆姜國牆角的工作接受度極高,「還是嬸嬸靠得住。」叔叔叭太行。
其實姜崇對女子參與政務這件事情有些變扭。
哪怕他母后有過一段時間把持朝政,包括現在還對朝政有著不弱的影響,他皇兄也會時常找他母后尋求建議,但是當他看到自己的王妃進入戶部的時候,還是感覺到一陣彆扭。
說句不好聽的,牝雞司晨。
他們姜國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。
昨天聽他母后說起來的時候,他還沒有感覺,但是今天看到那麼多婦人出現在戶部,一下就感覺不對勁了。
偏偏這群婦人雖然人數沒有兩百個那麼多,但是每一個都通過了考核。把昨天的那一群所謂青年才俊比到塵埃里去。
竺年看姜小叔叔一個人站著生悶氣,稍一琢磨就明白過來:「小叔叔,我家和您家不太一樣。我們家一直都是夫人做主的。」
南王府當家做主的女人,那是比歷任南王都要出名。
姜崇哪怕再看不起竺年這個質子,也知道南王府的那些女人們。
盛元長公主是他母后和皇兄,包括他的先生們都一直稱讚欽佩的人物,有才幹有魄力。
如今眼前這位小世子的母妃,那是真正領兵的將領。
他自己身體不行,無法行軍打仗,但是聽他皇兄對南王府的將領一一分析過,南王妃是其中受重視程度排前三的人物。
竺年看姜崇還在發呆,丟了一堆帳目給他:「七想八想什麼,趕緊幹活!」
然後他就開始給編纂的財務基礎課本做最後的校對。
教材一出,將來學的人就都是他的門人學徒。
他就是這一行的祖師爺,所有人都得照著他的標準來。
按照這年頭尊師重道的勁兒,搞不好以後整個戶部,他說的話比姜崇還有用。
他下意識轉了一下筆,臉上被甩了一排墨點,罵了一句髒話跳了起來,看著自己衣服上的墨漬,抬手抹了一把臉,一手的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