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溶了果汁沒有色素的果糖,顏色並不怎麼鮮亮,滋味也不怎麼濃郁,卻沒有一般糖果的甜膩,反倒顯得清爽。加了薄荷和檸檬的糖果,在炎熱中給人帶來絲絲清涼。
楊涼學著竺年的樣子,直接拿了一塊吃。糖果外面裹著一層糯米紙,沒有什麼味道,入口即化,隨即就是清爽的水果香氣,再喝上一口茶,感覺像是在大口吃水果。
「此物甚好!」
竺年笑道:「將軍喜歡,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帶一些走。」
楊涼見他不接合作的話題,說道:「姜國勢大,僅憑南王府一己之力,恐怕無法對付。」
「我想將軍搞錯了一件事。」竺年放下茶杯,嚼了幾下水果糖,發出咔哧咔哧的聲響,「我南地北伐,是被大月朝廷逼迫所致。宋家背信棄義在先,我竺家數代在京為質,先祖早逝。和我南王府有仇的,首先是宋家。」
「再說,什麼大月不大月的?大月是我先祖同高祖皇帝一起,才有的江山。宋家荒誕,我竺家怎麼就不能分家呢?」
兄弟倆早先一起蓋下了一棟房子,說好的你一間我一間。後來老大哥不做人,想要謀奪小兄弟家的房子。
楊涼的話說起來是沒有錯,但是搞錯了對象。相當於老大哥家的管家,找到小兄弟,說咱們是一家人,咱們先把那個闖進來占房子的給趕跑,然後咱們倆再論個高下。
這就很不合適。
竺年的意思就是,房子是兩家一起蓋的,我就是把房子拆了,那又怎麼樣?反正那本來就是我的。
楊涼皮膚白皙,被竺年說得滿臉通紅。
竺年又說道:「我此番前來,是因為姜國先開罪於我,若是因此能夠給將軍減輕一點壓力,倒也不用太過放在心上。不出意外的話,我等略作休整,不用三五天就會離開,將軍不用擔心。」
這是擔心他們走不走的問題嗎?!
楊涼一著急,臉就更紅了,趕緊說道:「是我說話不合適,還請殿下見諒。如今陽州受姜賊襲擾,生靈塗炭,還望殿下援手。」
是嘛!這樣才對嘛!
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,剛開始就差沒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賊是幾個意思?
他都沒說宋、竺兩家一起打下的江山,宋家能,竺家也能的話來呢。
竺年把糖塊咔咔又嚼了一粒,想再伸手的時候,被邊上記錄的文書收走:「嗯?」
文書把糖果往一個瓷罐里一倒,還給他一個空碟子,對楊涼拱了拱手:「殿下還小,貪食,還請將軍見諒。」
竺年生氣地扁了扁嘴,發出兩聲不滿的咪咪叫,直接問楊涼:「直說吧,讓我幫你打姜國,能夠開出多少價碼?」
楊涼剛剛還在驚訝竺年一個主將竟然會被剋扣零食,聽到這個問題之後,腦子還有點轉不過彎來,支吾兩聲,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他不好說,自己原先聽到南軍主將是竺年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,想著自己隨便忽悠兩句,就能夠讓他熱血上頭,直接替他們衝鋒陷陣。若是謀劃合宜,等到他們把姜國趕出陽州,重新控制住涉陽關之後,還能順便把南軍圍困在陽州一舉殲滅。
理想和現實差距太大,以至於他完全沒想起來出發前商量好的幾個預案。
倒是一直跟在他身邊做記錄的文書,小聲叫了一下,遞給他一個條子。
楊涼看了看,穩住心神說道:「殿下大義,若是願意入陽州幫助退敵,那陽州自然也不會吝嗇。」
他向文書示意,文書點點頭,寫下具體各種包括糧草、馬匹在內的一應作為報酬的清單。
竺年這邊的文書接過看了,再遞給竺年。
竺年帶領大軍團作戰還是第一遭,但是對這方面的事情只需要掃一眼就清楚,隨口問了幾個細節。
楊涼有此還答不上來,是他身邊的文書和另一個作陪的文官做的答。
竺年這邊的文書面對這樣的小王爺已經習以為常,甚至還摸出沒收來的糖果吃了兩粒,任由對面的同行被問得冷汗涔涔,什麼模糊空間都沒有留下。
倒是楊涼略微鬆了一口氣,既然竺年願意談這麼細,說明他是願意出兵救援陽州的。
如果可以選,他當然不希望來救援的會是南軍。
但是現在有南軍都是意外之喜,剩下的海州的地方軍只存在於紙面上,幾個在編且在海州的軍隊,只夠當地抵禦野獸;既沒法抽調,調過來也沒用。
林州的兵本來就不多,現在來倒是來了,就在南軍一起。
朝廷方面自顧不暇,還指著他們去救。
初步合作意向確定下來之後,時間已經到了傍晚。
聽到親衛說吃飯,竺年才發現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,要不是有外人在,差點直接趴桌上,拉著文書叨叨:「我打完仗飯也沒吃澡也沒洗,吃兩粒糖你還不讓?」
文書抽回自己的手:「現在可以吃了。糖吃多了不好。晚飯也不要多吃,容易積食。」
軍中吃飯沒什麼講究,竺年吃的和普通士兵的一樣。也就是因為今天多了客人,伙頭兵另做了一份燉肉。肉還是山裡面現打的。
楊涼謝過,匆匆吃了一回,就告罪回去。
他在談判方面著實不擅長,在短短一下午的交鋒中,完全被竺年主導,雖然說不清楚,但肯定已經吃了許多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