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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換了衣服,竺年滿臉不解:「這一身和原來那一身有什麼區別?就少戴了兩個玉佩?」
尉遲蘭拉著他坐到馬車上,其餘準備一起去逛廟會的人已經準備好了。
等他們的馬車一動,就紛紛坐上驢車或是牛車,喜氣洋洋地跟在後頭。
等車帘子掛上,尉遲蘭才說道:「畢竟是過年,該注意的還得注意。」
竺年嘀咕:「也太注意了一點。出門的時候,我都不知道你還收拾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。我們出門的時候明明沒帶多少東西啊?」
他印象中就兩套更換的,一套撐門面的。
髮簪、帶鉤這種生活必需品就不去提了,還有帽子、發冠、玉佩、手串、各種亂七八糟的小東西,偌大的樟木箱裡裝了兩箱。
「上次送我們過來的船,可還記得?有些人在這兒做些短途生意。畫舫不是我們自己的嘛,就讓跟著那些商船一起,回家捎了點東西過來,不然過生辰的新衣服都穿不上。」
尉遲蘭捏了捏竺年的手,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。
明明大部分時候考慮得都很仔細,偏偏有些地方又很粗疏。
竺年笑嘻嘻地側過頭去親了他一口:「還是哥哥想得到我!」抱著人膩歪了一會兒,突然「咦」了一聲,「那咱們的小船船都來回跑了幾趟,送回去的囚車也早就應該到了吧?不管是好是歹,怎麼連個回音都沒有?禁軍的兄弟們不都早回來了嗎?」
他這些天著實忙昏了頭。
禁軍大部分跟著尉遲蘭在外調度,不在他眼前的事情,他就沒往腦子裡放。現在回想起來,才覺得時間上不對。
雖然平叛幾乎沒打仗,速度也異常迅速,但距離他們離京已經一個多月,好歹給個聖旨啊?
尉遲蘭把自己代入姜卓,倒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,學著竺年的語氣戲謔:「大叔叔在糾結呢。事情解決了,他是開心了。但你把事情這麼漂亮的解決掉,他就很不開心。你只是他的大侄子,又不是他的親兒子。」
「也對。嘿嘿,讓大叔叔過個不開心的年,真開心啊。」竺年感受著略微顛簸的馬車,又想起自己被截胡的漂亮馬車,「大叔叔叭太行。我奶奶難得送我樣東西。不過我懷疑哦,那馬車原本是給我娘的。奶奶對我可沒那麼用心。」
尉遲蘭想著那輛顯然更加適合女性的馬車,也表示贊同,趁機問了一些他家的事情。
「我跟我奶奶也相處不多。反正我奶奶和我娘像是親母女,我跟我爹像是贅婿和過繼的孫子。」竺年想到他奶奶就有些害怕,但還是很勇敢地表示,「放心,哥哥這麼漂亮,奶奶一定會喜歡的。她喜歡兒媳,也一定會喜歡孫媳。反正到時候我一定會保護你的!」
尉遲蘭想到曾經在江州軍營內,見過的南王府實際控制的輿圖,再想到源源不斷的漓州糖和稻米,對名聲不怎麼大的文陽公主肅然起敬,拉著竺年的手表示:「那你到時候一定要護住我。」
停下馬車叫人的長隨,剛湊過來還沒掀帘子就聽到這一句,想到這位最近在沃州殺掉的人,給沃州直接添了個亂葬崗,不由得嘴角一抽。
倒是尉遲蘭先掀了帘子:「到了?」
長隨順勢把帘子掛起來:「前面就是了。車只能到這兒,廟會人太多了。」
尉遲蘭和竺年就下了馬車,也不等後面車上的人,就拉著手,帶著兩名長隨進入到廟會。
倒不是他們不願意集體活動,而是「單位團建」這種事情,老闆在的話不是給員工找不自在嘛。
倒是長隨找了個本地的嚮導,在一旁介紹本地廟會的由來。
嚮導能說會道,街邊一個糖人都能說出花來。
沃州城本就歷史悠久,出過的名人,經歷過的重大事情本就比別處豐富。各種稗官野史之類的小故事就更多了。
竺年手上攥著兩把糖人,聽得眼睛亮晶晶的:「你就該自己寫話本,太有意思啦。」
嚮導連忙擺手:「哪敢吶!出書立傳,那是大學問家才能有的。我這字還沒認全,哪能夠啊!」
竺年就跟他解釋了話本,嚮導聽得心動,又詳細問了問,最後可惜道:「咱們城裡沒這樣的書局,總不能我寫了送京城去。我一家老小好幾代人一直在這兒呢。」
「要不你給我留個地址,我讓人問了書局的地址,你可以寫了稿子走私驛帶過去。書局老闆是正經人,不會貪墨你的故事。」
「私驛現在通了?」
「通了。」這是尉遲蘭說的,「沃州內都通了,到京城、京畿的也通了。其他地方大概還得再等等。」
他在外面跑,對這些事情更清楚。
現在外面最可靠的私驛,無疑是東風號。
這會兒東風號原先的建築裝修和客棧的生意都不好做,但是鏢局和伴隨而來的私驛生意以竺年都沒想到過的速度鋪開。
尤其是私驛。
戰亂讓許多人家流離失所。像沃州這種勢力混雜的地方,一大家子人,很可能分成了好幾個地方。
哪怕現在平叛完成,很多人也不可能馬上就回來。
還有一些因為各種原因造成的親人分離,或者要去親戚家投奔的,都需要私驛來寄信。
三人一路走一路聊,一路吃一路玩。
兩個長隨盡忠職守,連根糖葫蘆都不吃一口,保持住格格不入的嚴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