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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也不敢問,什麼時候把他們放出去。
又過了幾天,天氣暖和了,火炕不燒了。他們意識到這時候工地應該已經開工了。
本來滿心以為頂多就關到這個時候的賭鬼們,開始變得疑神疑鬼:「王爺,該不會把我們忘了吧?」
有人把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,不安,乃至於恐懼擴大開來。
等下一次有人送飯進來的時候,他們紛紛哀求守衛的御林軍去問問竺年的意思。
御林軍只是按規矩給他們發了食物和水:「王爺是什麼身份,我是什麼身份,你們又是什麼身份?可不敢為了你們的事情去打擾王爺。回鄉的人都回來了,還帶了許多人來,王爺可忙得很呢。」
御林軍們沒有說的是,長隨每天會去看他們。
在他們看來,長隨知道的事情,竺年自然也知道。
實際上竺年還真的不關心這些爛賭鬼,剛開始是覺得糟心,打算先把人晾一段時間;後頭想到了,卻沒想好怎麼處理比較合適;等到了現在,那根本就是忙忘了。
長隨跟他提起來的時候,他還想了一會兒。
「啊,是還有這麼個事兒。」竺年現在也就吃過晚飯後有一點空閒,「老關著不是個事兒。好歹他們也有一門手藝在,不能浪費了。」
長隨的創作陷入了瓶頸,對這個事情就比較上心:「還讓他們回工地做?」
「不妥當。」竺年不想讓自己的工地變成賭徒橫行,第一次下手就必須留下足夠的教訓。
而且工地里有這些賭鬼的妻兒親戚。很多人容易好了瘡疤忘了疼。他就惡人做到底,乾脆把人發落到沒有這個人的地方去。
長隨就問:「那把人賣了嗎?北部那邊商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?」
銀城這裡就已經足夠荒涼,更北的地方是連糧食都不好種的連綿大山,完全符合他心目中的發配地點。一旦去了那種地方,可以想見這些賭鬼匠人們,這輩子都回不來。
「哎,你這想法不錯。把他們給賣了。」竺年讚許,「不用等北部那邊,先問問軍屯那邊有沒有需要。年前三姑不是說了,屯裡沒人會修東西。瞧著大家老熟人,他們要是需要,可以直接把賣身契給他們。」
長隨想到銀城附近那些軍屯,眼前一亮:「那更合適。」
雖說這附近的軍屯,和佃農也差不太多。戰鬥力沒多少,平日裡全種田了。但好歹,比普通農民是要強一些的。
像是三姑他們軍屯,還會組織定期的操練,孩童和婦人都會幾手把式。管得也嚴格,幾個匠人到了軍屯,安分老實也便罷了,若是起了逃跑之類的念頭,那是真能被打斷腿的。
現在路通了,工地正式開工。
軍屯那邊幾乎每天都會送來米麵糧油之類的生活物資。
倒也不是他們想跑得這麼勤快,而是他們的車就這麼多,必須每天送貨,才能保障銀城的日常所需。
他們商量完的第二天上午,竺年這邊剛布置完活,就見一名御林軍領了軍屯帶頭的一個漢子來。
漢子長得老實巴交,身材和腳步看得出練過一些功夫,但也就這樣。
漢子話不多,但不木訥。聽完竺年說起那些匠人後,他恭恭敬敬地說道:「屯裡確實缺匠人。可既然是買賣,分文不取不妥當。殿下還是收一些錢吧。」
於是最後象徵性的,一個人算了一文錢。
長隨當下寫了買賣的契書,筆尖微微顫抖。這一文錢,比不要錢還侮辱人。
該!
幾個爛賭鬼,能把老婆孩子都給輸掉!
關了那麼多天,也不見他們問起過一次老婆孩子。
虧得他們王爺能做主,不然這些婦人和孩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。
幾個賭鬼很快就離開了銀城,倒是通知了他們家人,但出來送行的沒幾個,也沒人給他們捎上一個銅板或者一個餅子。
這些天因為賭鬼的事情,他們這些家裡人也因此被人「另眼相看」。倒還不是因為賭,而是因為他們表現出來的不要親人的冷血無情。
雖然要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,他們也未必能夠表現得多高風亮節,但是一點都不妨礙他們鄙視別人。
過後不久,這批婦人和孩子也離開了銀城。
去向哪裡,他們自己沒有主張,都是憑竺年安排。
竺年安排了哪裡,也不會和別人說。
頂多有幾個背後嘀咕幾句:「怎麼說也是我們老張家的娃,怎麼能就讓人帶走了,連個信也不留下?」
馬上要被人懟:「當初小殿下讓你們把人贖回去,不過五十文一個娃,你們都不出,現在倒是想起來是老張家的了?」
有人說得更不客氣:「留個信下來,方便你們去吃絕戶嗎?」
「怎麼說話這麼難聽呢?他們孤兒寡母的,怎麼也得有個照應不是?」
「喲!嫌我們說話難聽,怎麼不看看自己做事難看?」
「孤兒寡母什麼的,我尋思著你們兒子也沒辦喪事啊!」
一群人吵做一團,很快就把那些賭鬼的家庭給懟了回去。
口頭便宜其實倒無所謂輸贏,但是有一樣比較讓人頭疼的,是孩子們的婚事。
什麼年頭成親都講個門當戶對。
像他們做工匠的,也大都是相互之間結親過日子。哪怕是將來出去做工,一家人出去也比較好接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