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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虧山裡面柴火不缺,雖然臨時搭建的石牆四處漏風,倒也凍不死。
「咱們這邊還好,前面靠近大營那邊,晚上不讓點火,說是怕驚動南賊,每天早上都有人抬出去。」
「我怎麼不知道?你上哪兒聽說的?」
「昨天巡邏的兄弟送飯來的時候,你不是出去了?就那時候說的。」他們這個哨卡偏僻,所以就安排了兩個人。也因此,他們平時溜號出去打個兔子什麼的解解饞,也很方便。
「說起來今天送飯的兄弟怎麼還沒來?」
兩人正抬頭張望,哨卡中心的篝火嗶啵炸響,兩支利箭同時從黑夜中穿過來,幾乎同時扎穿兩人的喉嚨。其中一支箭力量巨大,竟然帶著人釘死在地上。
兩個黑白色的身影輕巧地走進哨卡,迅速搜索了一番。其中一人試圖把箭拔下來,竟然紋絲不動:「嘖!什麼怪物力氣?」
「這和我的力氣有什麼關係?是夏先生的弓弩厲害。」竺年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親衛,手握著尾羽左右搖了搖,再輕輕一提就拔了下來,然後迅速閃開,避開噴涌的血柱。
親衛等血流緩和下來,用腳尖踢開屍體,露出地上黑黢黢的箭坑:「夏先生的弓弩再厲害,我也拿不動。」更別說背著這麼沉的傢伙漫山遍野地跑了。
兩人借著現成的篝火暖和了一下。等竺年看準敵方的行動,再次撲向下一個目標。
哨卡這種東西,要解決就得一次性解決。
蒲州和江州之間,有一條相對寬闊的大道相連,是由一條峽谷和幾段相對平坦的小山坡修建而來。
山林和營地遍布的哨卡,就設在大道兩邊,像是一個連鎖報警器,只要觸發其中一個,就會迅速引來另一頭的軍隊。加上道路狹窄,軍隊一旦進入其中,位於高處的哨卡哪怕往底下扔一塊石頭,都能造成有效殺傷。
禁軍行動迅速,率先占領大道。竺年又無法另外找到出路,南軍幾乎就被堵死在江州。
現在小地圖上,規律分布的紅點幾乎在差不多的時刻,分步熄滅。
像是有個人在喊:「一、二、三。」
第一步,吃掉巡邏隊;
第二步,吃掉哨卡;
第三步,收拾殘兵。
「咻——」
一支響箭劃破夜空,遇襲的信號還是不出意外地發了出去。
「我失手了!」新兵一臉蒼白帶汗,下手卻毫不猶豫,一刀將發出信號的禁軍捅了個對穿。
「走!」親衛快速給新兵的腿上紮好止血繃帶,把人往後背一甩,一頭鑽進漆黑的夜色。山林沒有對他造成任何障礙,他像是一頭本地的野獸,頃刻間就帶人跑出去一段距離。
幾個士兵竭力跟隨,發現自己還不如背了個人的親衛跑得快。腦子裡暫時什麼想法都沒有,等到緩下來才發現露出來的臉、喉嚨和胸口都劇烈的疼。
親衛的腳步並沒有停,速度從奔跑變成了步行,小聲叮囑:「注意隱蔽,現在還不算安全。」
士兵們粗重的呼吸瞬間就變小了很多,原本散亂的隊形很快恢復五人一組,有序前進。
又走了不知道多久,親衛下令就地休息,就著一股山泉吃了點乾糧。
有人直接拿鑿下的冰放在嘴裡啃。
接下來的路稍微好走了一點。天亮前,他們順利遇到了接應的一支後勤小隊。原本死撐的傷員被轉移到簡易的擔架上,傷口也進行了更細緻的處理。
到天光大亮的時候,他們紮營休息了兩個時辰,再起來,勤務兵已經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食物。
腦袋大的餅有一指厚,烙得兩面金黃,咬開之後蔥香和油脂的香氣衝出。熱氣散去才能看到餅子裡的蜂窩組織,暄軟柔韌。
搭配有羊肉湯。湯里的肉不多,一人一碗分了個乾淨。已經沒了滋味的骨頭被集中起來,挖坑深埋,還做了偽裝。
有些參與作戰的士兵,看著勤務兵們乾淨利落的動作,頭一次覺得自己也沒什麼了不起。
醫療兵對傷員已經換了藥,隊伍很快重新出發。
到這一天的晚上,三千人的隊伍全部匯合。
清點人數之後,竺祁的臉色不太好看。
匯報的幾個小隊長心頭惴惴。
這次他們出去三千人,回來有兩千九百六十七人,死亡三人,傷四十三人,其餘三十人失蹤。殲敵三百九十六人。
對於初次上戰場,而且直接對陣禁軍的新兵來說,這已經是非常好的戰績了。怎麼竺祁的臉色還是那麼難看呢?
竺祁也是親衛出身,但他是竺瀚的親衛營里出來的,和竺年的這些親衛不太一樣。無論是打仗的本事還是閱歷,都強於這些親衛。
親衛們對他也是心服口服。
竺年不在,竺祁就是隊伍的主心骨。
等等!
「小王爺不在?」
接近三千的戰鬥隊伍,加上後勤人員,小四千的人,說多不多,說少也不少,還都穿著一樣的衣服。他們一時之間也分不清究竟誰在誰不在。
「小王爺幹嘛去了?」
他們倒是不覺得竺年會出意外,但還是覺得他這時候脫離大部隊行動太過冒險。
「朱小飛也不在。」
「帶那個廢物有什麼用?怎麼不帶我?」
「就是,朱小飛又不能打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