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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著要無法收場,姜卓趕緊叫停,點了幾個人的名字,當然也包括竺年:「到御書房來!」
「嘖。小氣鬼,說兩句就動氣。」竺年撇了撇嘴,特意對身邊一個吹鬍子瞪眼的老頭笑了笑,「真覺得我得求著你?家裡有個皇后了不起?你教出來的女兒,還比不上我二姨呢。」
其實這話不能這麼說,應該說是先是家裡面了不起,才能出得了皇后。
竺年的二姨就是羅娥,曾經的大月皇后。可以說皇后要是能排一個不學無術的排名,羅娥能穩進前十。
但這不表示羅娥就沒有才能。她不僅僅是能歌善舞,而且譜的曲子創作的舞蹈廣為流行。如今在南泉開了個成衣店,早就已經成為了南地的潮流,有一些商人還會把這些成衣拿到京城來賣,極為暢銷。
這要是在竺年上輩子那會兒,羅娥高低也是個藝術家。
她就是一根筋,覺得自己得受寵。為了固寵,她從來沒想著自己生個兒子什麼的,而是靠著美色去斗,路線十分專一。
當然,外人不知內情,對她最大的標籤就是亡國之後。
把衛皇后和羅娥相提並論,不就是說要是衛氏繼續當皇后,姜國也得跟著滅國嗎?
衛國公氣得眼睛都要翻白:「豎子!」
竺年一點都不客氣地罵回去:「老賊!」
兩人一直到御書房,還在互罵。
姜卓看得頭疼不已:「住嘴!還想打起來不成?」
竺年率先說道:「那倒不至於。老匹夫一把骨頭,別我還沒碰上,他自個兒就倒了。到時候他要是賴上我,我可受不了。」
衛國公要不是被人扶著,已經氣倒在地:「豎子!無賴!」
姜卓只能對竺年說道:「你少說兩句。都坐下說話。」又讓人上茶上點心。
這倒不是安撫。大朝會時間早,朝臣們天不亮就要來候著,怕吃多了喝多了殿前失儀,一般只吃一點點東西墊墊肚子。大朝會的時間又長,這會兒早就餓了。
不過點心畢竟是點心,比不得真正的飯食。
竺年稍微吃了兩口,就放下了。
姜卓就說他:「你家裡拿來的方子做的點心,你還不合胃口了?」
「想吃飯,不想吃點心。」竺年把點心盤子推開一點,然後就見旁邊伸出一隻手,唰一下把他盤子拿走了。他下意識伸手扣住,「你幹嘛拿我點心?」
伸手的白胖老頭瞪眼:「小子鬆手,反正你也不吃,不如給老夫!」他掙了掙,竟然沒掙動,不由得鬍子都飛起來。
竺年看著好玩:「你的鬍子還能這樣噠~」
白胖老頭更氣了,但是手上卻一點不慢,把點心唰唰吃完:「哼!」
「咳!」姜卓倒是還蠻樂見插科打諢緩解氣氛的,但是他怕氣氛再緩解下去,他岳父要氣昏了,「不吃點心就說正事。」
竺年掏出帕子擦乾淨手,拱了拱手說道:「是,陛下。以臣在沃州所見,天羅教妖人聚集,禍害蒼生,實為邪|教,必須除盡。衛玉在沃州任知府期間,與天羅教勾結,瘋狂搜刮民脂民膏,如今還有不知道多少沒有追討回來。倒是在此期間,衛玉從沃州到京城抬了不少東西,敢問衛國公,敢不敢讓大理寺搜一搜國公府?」
「大膽!你血口噴人!」
竺年慢吞吞道:「哦,你不敢。國公夫人戴了一套百花齊放的頭面,您倒是說說是哪兒來的?您不知道,我倒是知道。那是我祖母贈與前皇后,又由前皇后賞賜給沃州女學的。沃州此前受災嚴重,多處房屋毀損,沃州女學就被改成了福壽堂。百花齊放這套頭面,就一直收在福壽堂內。福壽堂,還是蒙太后娘娘壽辰,才修葺好的呢。福壽堂的東西,怎麼到的您家裡?」
「區區一套頭面,相似的多了去了!」
「呵!您給我找一套相似的來!宮中應該還有造冊,查一查不就清楚了?你兒子勾結妖人,你老婆戴著賊贓招搖過市,您敢說您不知道?老匹夫,你以為王法管不到你家嗎?」
竺年有理有據,一句句往人的心窩子上戳。
衛國公氣得拍案而起:「豎子!你不平民變,反倒謀害朝廷命官,你該死!」
「呵!就你兒子那德行,食君之祿,不為君分憂,弄得民不聊生,還朝廷命官?我就應該把他和那妖道一起一把火給點了,他倒是命大,竟然還活著。」竺年突然拍手一笑,「哎呀,我說怎麼皇后娘娘突然把我關進天牢里呢?是衛玉終於死了?這是好事啊,死了一個賊子,今年一定能風調雨順吧。沃州這麼多年一直都好好的,又是大水又是大雪的,都是老天爺在生氣這個知府大人呢!」
鬼神之事,誰也不好說。
要說都不相信,那天羅教這種漏洞百出的教派,也不至於這麼盛行。
要說相信,那他們還是更相信自己的權勢。
但是吧,畢竟沃州這種從來沒有見過什麼大災大難的地方都出了事情,而且最近沃州那邊確實天氣還不錯的樣子。
衛國公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,但他氣成這樣,也還記得這裡是皇宮,沒有衝上去打人,雙目充血地瞪了一眼竺年,再轉身向姜卓跪下:「世子殿下所提之事,老臣委實不知。懇請陛下容臣回去查明後稟報。」
竺年冷笑一聲:「自己查自己,能查出什麼來?給你時間糊弄嗎?」他也轉頭向姜卓請示,「未免瓜田李下,臣請衛國公避嫌,由大理寺、宗人府、御林軍,再由太后派遣一部分宮人來搜查,好還衛國公一個……清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