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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還沒喝完,尉遲蘭就拉開了火炕外面的移門:「醒了?餓不餓?想吃餃子還是面?」
他說著話,上了炕去柜子里拿衣服給竺年穿上。
竺年後知後覺自己身上就簡單披了一件裡衣,帶子都沒繫上,跟沒穿差不多,露出來的痕跡根本沒眼看。
他白了一眼尉遲蘭,被逮著親了兩口,從身到心都覺得軟得沒一絲力氣,像是一塊蒸熟的年糕,恢復不了形狀。
「餃子。另外再來一碗湯,要多一點菜。」
他在銀城圈下的地里,試著搞了一下大棚蔬菜,用了加溫和部分的玻璃混合技術。天氣還沒冷的時候,和銀城建造同步種下的耐寒蔬菜收穫沒有問題,接下來要看新一批的蔬菜能不能順利生長採收。
「行。」炕上很暖和,尉遲蘭沒給他穿多少衣服,看他恢復了一點力氣,就讓他自己洗漱。
過了一會兒,尉遲蘭又陪著竺年吃了一頓餃子。
竺年一不留神吃得多了一些,眯著眼睛犯困:「什麼時辰了?」
「未時三刻。」
「啊?」竺年本以為自己頂多就睡到辰時,沒想到連午時都睡過了。要是再睡一會兒,醒來不是直接吃晚飯了嘛。
他一個堅持早睡早起的好年糕,竟然有一天會起這麼晚!
感覺突然就少了一天。
尉遲蘭看到他瞪得圓圓的眼睛,感覺十分可愛,湊過去把軟乎乎的胖狸奴一推。
兩人屋裡的這點東西,平時都是自己收拾。
今天情況特殊,竺年起來之後被子還堆在一旁,被一下推倒在被子上,倒是不痛,就是整個人都有點傻:「幹嘛推我?」
「好玩。」尉遲蘭簡直恨不得把年糕換著花樣再吃上一頓。
雖然平日裡也吃,但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沃州,身邊人都少不了,他更多的還是克制。
哪裡像銀城這裡。
他們住著一個單獨的小院,屋裡距離最近的人只有一個長隨,還和他們隔著一堵三尺厚的磚牆。
人們都放假了,沒什麼工作會來打擾到他們。
大雪封路,連京城都不會有消息傳遞過來。
竺年花了好幾天,才體會到了尉遲蘭以前的克制,完全是和現在放開了吃對比出來的。
荒唐了好些日子,竺年才能在上午醒來,中午能去暖棚看看,在銀城裡遛個彎。
大概是閒不住,銀城裡的道路被打掃得乾乾淨淨,一點雪花也沒有。
這裡只要出太陽,還是很暖和的。很多人都不願意待在屋裡,聚在外面曬太陽。
幾名婦人在外面架著熱水,擺著椅子,手上還拿著小刀。
竺年剛開始還以為她們在準備殺雞,走近了才發現她們原來是在給人剪頭髮修面。
一個身材高挑長相白淨的年輕婦人見他過來,就笑著問道:「小殿下可要整理一下頭髮?快過年了,打理乾淨些也清爽。」
剪髮的「野人習慣」,很早就被竺年在工地和軍隊推廣開了。
現在除了上流社會還是對剪短髮保留意見之外,很多人的接受度都很良好。哪怕不是夏天,冬天打理起來也方便。
畢竟現在大部分人都沒有條件經常洗頭,真正那種不到耳朵的短髮剪的人不多,但是剪到能夠保證束髮的長度,還是很流行的。
小孩兒更是頭髮隨便剃。家長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帶孩子,不直接剃個禿瓢,隨便留一撮頭髮就算完了。小姑娘不至於禿瓢,卻也只是剪到夠扎兩個小辮的長度。
而且比起剪頭髮,修面的男人更多。
竺年一看,就笑:「那我插隊了呀?」
其他人都紛紛給他讓位:「小殿下先請。」
「三姑,給小殿下剪可得認真些,可剪壞了。」
被叫做三姑的年輕婦人重新拿了一套簇新的刀剪,讓另外一名嬌小一些的婦人換了個新盆,重新兌了熱水給他先洗頭:「小殿下這長相,怎麼都剪不壞!」
不消片刻,竺年就覺得自己的腦袋重新變輕了一點:「我這頭髮長得太快了。你這手藝不錯,打哪兒來的?」
三姑說道:「就是前面軍屯。前幾次忙著往這邊送米糧,小殿下大概是沒注意?」
一名負責廚房的小吏說道:「他們來過好多次啦,還會帶一些針頭線腦什麼的過來。殿下要是有什麼需要的,讓他們下次帶來,比咱們自己去買要方便。」
銀城這邊是真的荒無人煙,也不知道在這裡修個碼頭能有什麼用?
真在這邊建一座城?有人來嗎?
竺年就說了一些可有可無的東西:「能年前送來最好,沒有也沒關係。」
三姑爽利得應下:「小殿下放心,這幾天天氣不錯,不出三天就給您送來。」
其他人就打趣道:「你們家最近掙了不少錢吧?」
「嗐!比起往年當然要好不少,可也就是幾個辛苦錢。咱們來的時候車還壞了,修車還不知道要費多少錢。」
竺年對車感興趣,反正閒著也是閒著:「車在哪兒呢?我去看看。」
三姑立刻臉色一變,不敢真讓竺年給自家修車,卻拗不過,只能帶著他們去。
車是牛車,很簡單的平板車。壞掉的零件對滿城匠人的銀城只是個不足一提的小問題。
就……反正也是閒著。
一群沒事幹的匠人就乾脆把車給拆了,零件該換的換,該修的修,沒有現成的直接當場做一個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