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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站在甲板上,雙上扶著欄杆,感受船在大海上起伏:「果然活得長了,什麼都能見到。我們家穗穗說的對。」
「啊。」竺年想說活久見不是這麼個意思,但想了想也確實是這麼個意思。他剛想說什麼,身邊一串噠噠噠的腳步聲,就開始提高嗓門,「果果!別跑!」
「噢——」宋果果嘴上應著,跑得飛快,一瞬間就順著桅杆往瞭望塔上爬上去一大截。
竺年看得頭疼得不行。
小子從小就跟他不對付,這回還不知道怎麼把他安全送到他們奶奶手裡。
「哥!你管管果果!」他下意識說完,才發現,「哥,你人呢?」
瞭望塔上傳來尉遲蘭的聲音:「我在上面!」
宋婉看得笑彎了腰。
吳灲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,不敢相信自己最穩重的學生竟然比個孩子還調皮,然後就張口:「芳兒,帶先生上去看看!」
小老頭個子小小,中氣倒是充足,把一旁的竺年聽得差點沒站穩,火上心來:「你們一個個的,夠了啊。趕緊先回船艙把行禮收拾了。」
海上長途航行,不比陸上和內河。
除了同樣不能帶多少侍從,以及更加危險的風浪之外,海上旅行還會面臨長時間不靠岸的問題。
食物和淡水都是海上非常珍貴的資源。
不過這個問題,在以近海航運為主,且往南大量的海岸線都有完善港口補給的前提下,倒也不算是太大的問題。
他們選擇在風浪較小的春日出航,海風非常冷。竺年很快把老的小的都給趕回船艙去:「一個個,也不怕凍壞了。果果,你鞋子呢!」
已經有竺年肩膀高的宋果果仰著脖子:「芳哥也沒鞋子!」
尉遲蘭趕緊一把抄起宋果果,怕小孩兒挨揍。
小孩兒挨揍倒是沒什麼,要是他被連累晚上不能上床睡,那就不好了。
他們坐的一艘是特意製作的海運客貨兩用船。比起普通的貨船,和尉遲蘭上次乘坐的軍艦,正經客船的船艙會更加寬敞明亮。
宋果果睡的艙室是高低床的四人間。中間有桌子和柜子。
要不是小孩兒太皮,他本來可以住單人間,或者更寬敞的兩人間。
但現在只能和自己的護衛,以及竺侯、鄭錦師徒住一個屋。
有竺侯看著,宋果果翻不出天去。
尉遲蘭順著指引,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,竺年還沒回來,祁二寶和祁楊已經把屋子整理好了。
祁二寶看到他進來,就說道:「穗穗還在太皇太后那裡。慣用的東西都收在這邊床頭櫃裡。船艙里地方小,東西沒都拿出來,需要什麼別的再叫我。」
「不用那麼麻煩。」尉遲蘭問,「其實你放這兒,我和糕兒自己整理就行。今天晚上到岩島可以下船走走,阿楊沒坐過海船,要是難受,就去醫務室拿暈船藥。」
祁楊的臉色確實不怎麼好看,但還不至於暈船:「沒事,我多動動還好些。倒是您,趕緊把鞋子穿起來吧?」
尉遲蘭就擰了熱毛巾,擦乾淨了腳,穿上鞋襪。
等竺年回來的時候,已經完全是個體面人了。
竺年的眼神先落在他腳上:「好的不教,盡起壞頭。」
「我也沒幹嘛。」兩人平時在上都皇宮裡待著,身邊沒別的孩子,他能教壞誰來著?
鄭錦是跟著竺侯跑得影子都沒有。
宋果果也就六歲的時候和太皇太后一起來住了半年,剩下的時間不都是在京城,就是在蒼陶。
「學好三年,學壞三天。你沒事多給他們布置點功課。」竺年簡直頭疼,謝過祁二寶端過來的熱茶,在桌邊坐下,把房間的玻璃窗往邊上推開一條縫,「去新京得在船上待一個月,等過兩天看他們還有沒有這精力躥。」
「有竺侯在呢,我去添什麼亂?」尉遲蘭只對教竺年感興趣,看祁二寶和祁楊出去,伸手把窗戶關小一點,「還說我呢,你自己懟著窗口吹風。不冷?」
竺年拉他在自己身邊坐下,鑽進懷裡抱住,感覺自己被溫暖包裹住:「先生在,不冷。」
尉遲蘭喉結滑動了一下,視線落在艙室內能夠容納兩人的大床上,抬手就把窗戶關緊了:「愛撒嬌。」
偏偏他就特別吃這一套。
船隊早上起航,中午尉遲蘭和竺年順理成章地錯過了午飯,別人也不以為意。
為了這次遠行,兩人忙碌了非常久。
倒是不需要他們親自準備行李什麼的,但作為大梁的太子和王爺,他們手上的權力要暫時處理一下。
交給合適的人,安排具體的聯繫通道,背後的監督體系等等。
他們手頭進行的一些需要長期追蹤的項目,更需要著意安排,不能因為他們人一走,項目的進度就放緩,乃至於擱置,更甚者毀於一旦。這是他們不能容許的。
為了這次出行,他們連續忙碌了幾個月。
反正海上航行沒有那麼多事情,太皇太后直接下了令,讓他們休息,自然沒有人會去打擾。
但是到了傍晚,船隊進入岩島海灣停靠,祁二寶把人叫起來,看到那一室的凌亂,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:「你們……精力旺盛啊?」
竺年現在也是厚臉皮了:「你和二嫂再生一個唄?」
由於這次應該會在新京待上幾年,跟隨的人都是拖家帶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