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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紮營休息,竺年看著李曲等人投過來的眼光,差點翻白眼:「這邊本來就沒多少人,冬天大家都不怎麼出門,直著走也碰不到什麼人啊。」
姜國和安昌的邊境線是一片天然石原。越是靠近,周圍的自然環境就越發惡劣,地表遍布石塊,其它季節可能還有些草,能放幾頭羊,這個季節是什麼都沒有。
能養活的人少,周圍的百姓自然也少,居住分散,很大一片地方連個像樣的村子都看不見。
加上連年受到安昌的襲擾,百姓們能搬走的都搬走了。
碰不到人有什麼奇怪的?碰到人才奇怪好嘛。
李曲想說這一路過來也就這一段是這樣的情況,先前好幾天那村鎮密密麻麻的,很多郊外的村子都趕上小城了,眼角看到祁二寶去做飯,趕緊上前幫手:「二寶哥,你休息,別忙。」
竺年也說:「營帳搭好了,你趕緊進去,我讓軍醫給你看看。」
本來按照竺年的意思,祁二寶是要留在上都那邊的。但是祁二寶覺得別的時候也就算了,現在這種情況,他身為竺年的奶兄,肯定是要留在竺年身邊照顧他飲食起居的。
不然竺年這個人容易亂來,得有人看著。
沒想到他也算是走南闖北的人物,平日裡牛馬驢都騎過,也跟著軍隊行動過不少次,但第一次跟著一支純騎兵行軍,才知道什麼叫磨人,兩條大腿內側磨出來不少血泡。
這行軍速度也不快,畢竟要在敵後繞來繞去,不能引起動靜。
別看祁二寶路都走不動了,但在軍中卻沒有人抱怨。哪怕是剛開始有人不解,為什麼要帶上這個連基本功都不過關的人,就因為他是竺年的奶兄?
但他們很快發現,這位一個人幾乎就能包圓了整個軍隊的後勤管理。
祁二寶想推卻,被李曲一背就背到了剛搭好的營帳里:「軍醫就不用了,我自己抹點藥膏就是。」
竺年跟進來,就點了爐子做飯。
他有小鐵爐子,不用像伙頭兵那邊要重新架爐子,直接拿了食材往兩層的鍋裡頭放。
底下一層是菜乾肉乾燉的湯,上面一層是燒臘飯。
他們出來沒帶多少東西,竺年沒什麼能夠發揮的餘地,但味道還是很不錯的。李曲吃完還揣了一個鹹鴨蛋:「太咸了。」
竺年也覺得咸了點:「那你還吃鹹鴨蛋?」
「我留著明天早上吃。」李曲拿著鍋子去洗,沒一會兒就拿著一鍋子乾淨的雪回來,重新架在爐子上燒水。
過了一會兒,其餘軍隊中的將領都吃過了飯,陸續過來,討論明天的安排。
進入到這一片地界之後,隨時可能會遇見姜國巡邏的士兵,眾人的神情沒有前幾天輕鬆,全都做好了作戰準備。
輿圖上的箭頭已經被畫得面目全非,只能又換了一張新的。
竺年又用鉛筆去標註,最後琢磨了一下,畫了一個最大的箭頭:「大方向往這裡靠。」
其他人早就習慣竺年精準的判斷,並不反駁,只是好奇:「尉遲邑在這裡?」
竺年指著輿圖上標註清楚的城牆的建設情況:「他的任務是驅逐安昌,那就是守還沒有被城牆護住的部分。安昌大概率也在這裡,那邊帶隊的是尉遲泰河。最好能想辦法和他取得聯繫,不行的話也可以和他一起,對尉遲邑進行前後夾擊。」
尉遲邑要守衛州,不能跑也跑不遠,喪失了騎兵最大的優勢——靈活性。
作為一名賣國投降的二鬼子,尉遲邑底下的兵在戰局順利的時候還能聽從他的命令,在戰局不順利的時候,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,還真讓他期待。
在座的將領顯然聽說過尉遲泰河的名字,腰背都挺直了:「竟然是泰河將軍親自率軍的嗎?怪不得尉遲邑這麼長時間,都拿他毫無辦法。」
「不對啊。如果這邊是泰河將軍,那黑滎關那邊是誰?」
竺年嘴角一彎,眼睛一眯,下巴都微微抬了抬:「是我家先生。」
營帳內一群人直接沉默,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:「尉遲先生不是應該在京城嗎?」
姜卓想著要讓竺年和尉遲蘭相互牽制,想也知道肯定對尉遲蘭看守嚴格。京城的情況又不像這邊,錢銀可以仗著距離遠冒充竺年一段時間。在京城,尉遲蘭哪怕毀容,那身高擺在那兒,能找誰去冒充呢?
「他跑出來就行啦,又沒人關得住他。」竺年話說得輕巧,實際上通過【眼】看到的情況,肯定是要複雜很多,但也沒有多兇險。
尉遲蘭確實被秘密關押在了京城的一處小院裡,和已經瘋了的宋淮一起,被禁軍和御林軍里三層外三層,明里暗裡圍了個插翅難飛。
表面上看,沒點外力,尉遲蘭肯定是出不去的。
但架不住他們提前就知道姜卓的安排。進去是將計就計,自然有他們留出的口子。
另外,他還得到了另外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的幫助——宋嫦。
宋嫦這個人,在姜卓、竺年的眼中,一直跟個小透明似的,但她的小動作一直沒斷過。
作為被姜卓豎起來的作為針對大月舊勢力的標杆,宋嫦一直被十分優待。
她在貴婦人們的社交圈子裡一直都很活躍。薛家勢大,是第一個前朝舊臣在姜國當高官的人。接下來薛家又和姜家成為兒女親家,權勢不說如日中天,那也是炙手可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