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沃州這邊本來就文風鼎盛。現在一群原本官員不能或者不屑於給姜國做官,閒著沒事就消遣起這些來。
京城那邊怎麼流行的,現在沃州這邊照樣也流行。
張知府覺得不錯。這些文人寫話本唱戲作畫,總比天天針砭時弊來得強。
一晃眼夏天過去,竺年留下了一本碼頭建造的小手冊,就帶著尉遲蘭重新回了京城,都不用姜卓催促。
倒是被留下的兩位皇子,像是失了主心骨,完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勝任監工的工作。
但是他們也不能回去。
按照工部的意思,這邊的主管官員起碼得五品。然而目前熟悉碼頭工地各方面事務的官員,一方面除了竺年之外沒有全才,另一方面品級太低,破格擢升都沒升這麼快的。現在皇子坐鎮正好解決了這個矛盾。
皇子的地位足夠高,各方面溝通也沒人敢不賣給他們面子。
底下的人還是照樣幹活,幹得好,考評過了,自然能夠按照正常速度得以提升。至於他們能力到了之後,能不能夠升到五品,這還得兩說。
回到京城述職的竺年,就當不知道這些人背後的小算盤。
按照姜卓的要求,往小叔叔姜崇的戶部轉了一圈,又揪出一些瞧著不對勁的帳目,讓大叔叔發落了一批官員。
他們在宮中吃了一頓接風宴,沒過多久又吃了一頓送行宴,包袱一卷,去了沃水北部,趕在冬季來臨之前,把新的碼頭宿舍區建造好。
等外面飄起雪花的時候,被掛上「銀城」牌子的高牆內,家家戶戶燒著暖暖的炕,吃著熱熱的鍋子,有上面發的羊肉,還有宿舍提前竣工賞賜的葡萄酒。
官吏們分配的房子要比匠人們稍微好一些。
幾家交好的官吏乾脆聚在一家吃飯。
「那些蠢貨還說離了京城可惜。在京城,現在哪能這么喝酒吃肉?」
「過年能吃上這麼一頓就不錯了。」
「嘿!過年也喝不上這麼好的葡萄酒。糖巷那邊的泉肆壓根就搶不到。」
「還得是小殿下!」
「該叫王爺了,你怎麼也被本地那些軍戶帶著叫小殿下?」
「嘿,小殿下聽著親切。」
「倒也是。」
銀城的位置還在京畿範圍內,只是京畿的北部和南部完全不能比,地廣人稀,連一些像樣的田莊都很少見,大都是一些從前朝時期就留下來的軍屯。如今也沒怎麼變化,軍屯還是軍屯,只是裡面多了一些姜國的舊部,把原本的人稍微打散了一些。
說是軍屯,其實更多的是「屯」,反倒看不太出「軍」。
竺年在這邊有底子,回到這邊,差不多就是自己的地盤,方方面面辦事比在沃州還容易。
銀城這邊的工程之所以能夠這麼快速,和軍屯方面的大力支持分不開。
加上這一段沃水本來航運條件有限,哪怕後期改善,碼頭也不需要修建太大。工程量小,但是宿舍圈起來的地倒是一點不小,甚至比起京城那邊更大一些。
風雪天裡,竺年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縮在屋裡,而是帶著客人在銀城裡轉圈。
客人十分細緻地了解了銀城的方方面面,從建築材料到給排水設施,從食堂衛生到學校課程表。
一圈轉下來,客人才滿足地回到火炕上盤上腿。
竺年凍得鼻尖通紅,抱怨:「姨夫怎麼不自己來?」
宋盧就著僕人端上來的熱水洗了手臉,一邊笑罵:「這麼冷的天,你好意思讓老頭子出門?偶爾也讓我出門長長見識。」
「噫!姨夫可不老。」
監控的長隨被幾杯葡萄酒放倒,這邊說話就能方便許多。
宋盧也不用硬裝出北地商人的樣子。
尉遲蘭也抓緊時間,把各方面的情報和宋盧進行了交換。
等長隨酒醒趕過來,看到竺年和尉遲蘭,正和北地商人們酒酣耳熱,彈琴跳舞。
幾個跟著北地商人來的僕人,也在角落擺了小桌,吃得滿臉酡紅。
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,沒想到葡萄酒的酒勁這麼足,以後可不能貪杯。
這次來銀城的人手本來就不夠,很多時候他一個人得盯竺年和尉遲蘭兩個,得保持高度警惕才行。
雖然,這地方一片荒涼,除了軍屯會送菜送米之外,連一個普通莊戶都沒有。和先前的一號、二號碼頭大不相同。
北地來的商隊休息了一晚之後,就馬上返程了。
他們本打算趕了羊群,帶著貨物,到京縣去售賣,沒想到能夠提前出清,現在節省出來的時間,他們還能再過來賣上起碼兩撥貨物。
北部六州適合耕種的土地少,倒是適合放羊。羊肉品質也確實好,只是以往都在內部消化,很少有往外賣的。
北地商隊臨走還說道:「這不是過來看看究竟怎麼樣了,日子還是得過的嘛。」又感嘆,「這連年風雪的,眼看著今年冬天又比往年來得早,日子不好過喲。」
這話完全是說給長隨聽的。也只有沒有去過北部六州的人,才覺得這話真的不得了。
北部六州確實寒冷不假,但是有蒙山阻擋,又不缺水,氣候總體還是比較溫暖的。
只是環境相對閉塞,條件也確實不像陽州那般得天獨厚,所以外人了解不深。
北部六州的日子也不難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