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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上去好像很慢,實際上能有這速度,還得是因為汾州其實一直處於半備戰的狀態,才能達到的速度。
首先,數萬人的軍隊得從汾州各地調集過來;
其次,就是這數萬人遠征所需的糧草輜重的籌措;
再次,為了保障數萬人軍隊的戰力,需要配給的廂軍等後勤部隊,以及相應的各種準備;
最後,還有數萬人打仗所需要的武器車馬等等。
武器車馬這種「外物」,肯定不是臨時準備的,但需要保證戰時能用,平時的保養就是一大項支出。
為了保證戰鬥力,這些武器的損耗也不低。
糧草方面,如今春耕剛開始,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,要籌措糧食也比較困難。
但是汾州這邊除了受限於地理因素之外,準備的速度很快。
當然,明天要走的是第一批軍隊,人數只有一萬,不過都是精銳。
宋覺走到竺年臨時休息的院落的時候,聽到竺年正在和自己的隨從們爭論。
「等幾軍交戰,我會往後面躲著點。」
宋覺一聽,立刻板起臉來,剛想罵小子沒有狠勁,就聽竺年繼續說道:「我也沒上過戰場,沖在前面給皇叔添亂。你們不一樣,能幫上忙,替我守著點皇叔。」
隨從們說道:「殿下不可!」
「臨行王爺千叮嚀萬囑咐,要護您周全!」
竺年又說:「我在後方肯定周全。就算戰場上刀劍無眼出了什麼意外,我一個人又哪能比得上皇叔重要?好啦,你們不要再勸了,我既然姓宋,大月就是我家,為了守家付出點代價,是再應該不過的。我父王母妃知道了,也會贊成的。」
「可是殿下……」
「好了!」宋覺聽不下去,直接推門而入,一把勾住竺年的脖子,拉過來好好揉了一把腦袋,「小孩兒莫要多想,皇叔還能讓你出了意外不成?行李都準備好了沒有?準備好了就早點睡覺,明日一早就出發!」
「是,皇叔!」
宋覺像個老父親要送兒子遠行一樣,親自檢查了竺年的行李,確定沒什麼問題,才離開。
他走出了一段路,回頭看竺年還站在門口送他,擺擺手讓他回屋去,自己背著手慢慢踱步。
一直跟在宋覺身邊,卻不怎麼說話的鎮南王世子宋盧突然笑道:「父王很喜歡弟弟。」
宋盧已經二十五六,長子也有七歲,為人穩重少言,瞧著像是竺年的長輩。
宋覺笑了笑,反問:「你不喜歡他?」不等兒子回答,就繼續說道,「我此行去京城,前途未卜,你留在汾州,一定要穩住局面,不能誤了春耕。」
宋盧鄭重應下:「是。」
幾人走了一段路,宋盧還是忍不住追問:「父王是不是另有打算?」
宋覺停下腳步,看了他一眼,揮手屏退眾人:「你有什麼話想問,就直說。你我父子,沒什麼不能說的。」
宋盧赧然:「那我就直說了。爹,您是不是屬意宋浮當皇帝?」
這是一個擺在他們面前不得不考慮的問題。
現在的宋家,宋恆這個正經皇帝身陷敵營,無論怎麼想,都不可能平平安安回來,繼續當他的皇帝。
宋淮不管之前吹得怎麼樣,干下的事情是實打實的不忠不孝,加上在京城大搞清洗異己,在文官群體中已經引起了強烈的不滿。京城之中,他們受限於高壓統治不敢吱聲;京城之外,針對宋淮的罵聲早就已經沸反盈天。
論理,宋恆不是沒有別的兒子。
但是他那些個兒子歲數都還很小。非得要扶持也可以,只是他們多少要背上不太好的罵名,對於他們鎮北王府沒有任何好處。
既然兒子不行,那麼宋恆的兄弟行不行?
也不行。在這一輩里,除了戰死的先太子宋桐,宋恆已經算是最出息的一個了。
那他們只能往再小一輩裡面考慮。
宋覺說道:「先太子早逝,未有嗣,想來不會介意從兄弟的兒子裡過繼一個。」
大家都是高祖的後代,這個宋浮至少還敢為宋家江山流血,敢帶著這麼幾個人來搬救兵。
反觀宋淮這個平時被誇上天的大皇子,在自己父皇母后生死未卜之際,自行稱帝。
幾相對比,高下立判。
他也沒把話說死:「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,總得等局勢穩定之後,再做考慮。」也就是他們在打仗之前,總得有個備選方案。再說他們現在也沒見過其餘宋家人,能過繼宋浮,可能過繼別的宋家子弟。
或者宋恆的幼子中間,能有不錯的苗子也不一定。
退一步,哪怕他們屬意宋浮,也得看宋浮本人的意願。
宋盧笑道:「弟弟怕是都沒有想過這個事情,可能就把此行當做一個簡單的跑腿。我瞧弟弟功課也好,只是性子頑皮,還得再磨磨。」
「我瞧你倒是比我還喜歡他。」對自己的親弟弟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口一個弟弟叫得親熱。宋覺笑著罵了一句,又說道,「此行讓阿浮跟在我身邊,能學多少算多少吧。」當王爺需要學的,和當皇帝要學的可不一樣。
竺年在房門口站了很久,才回到室內。
紅五最近戲精上頭,又要演耿直忠臣:「殿下……」
「不用多說,睡覺!」竺年怕他演過頭。
不過銀魚平時單人行動比較多,其實也可以考慮培養一點點演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