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頁
倪齊的屍體還在營地大門口擺著,暫時只是墊了一張草蓆,完全能辨認出身份。
這些精良的裝備,和堆疊起來的上百具屍體,所代表的身份,並不難猜。
「全都帶回去?不用這些再做一票嗎?」朱小飛一邊說著,一邊打量周圍的目光,小聲問,「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辦?總不能全殺了吧?」
幾千個精壯漢子,還是訓練有素的水軍,別看現在老實,真要是看管有點漏洞,這些人保管立馬鬧事。
戰場上衝殺,殺了也就殺了。
但是殺俘,比較犯忌諱。士兵又不是殺人魔,真的殺人不眨眼。殺死毫無反抗之力的人,正常人都下不去手,還有心理壓力。哪怕是單純從戰爭角度,一旦殺俘,今後他們就不會再有敵方投降的事情,會對將來的戰爭提升巨大的難度,也會動搖自己人的軍心。
這和殺死倪齊不一樣。倪齊是敵軍將領,他不死,軍心不散,所以是一定要死的。
「京城是人家大本營,去那兒做一票,是送死好叭。你們很貴的,好好保重自己,別頭腦一熱就沖。」竺年昨晚睡得少,「打散了送回南地,有機會讓他們把家人一起帶過去。咱們南地別的沒有,就荒地多。」他把視野中的小地圖換成大地圖。比起一片漆黑的北地,南地的地圖大部分色塊都是明亮的。
尉遲蘭看著他明顯養尊處優的白嫩手指,在暖手爐上指指點點,像是狸奴白白的毛絨絨的爪子,瞧著軟乎乎的,誰能想到底下還藏著尖銳的爪子呢。
「泉沱一線,還是重新開梁沱一線?」他注意到尉遲蘭,解釋道,「一條是從南泉到交沱,另一條線是從梁州到交沱。」
他乾脆拿起一把禁軍的陌刀,在地上簡單劃了幾條線:「這裡是昌國,原先和我們以沱河為界。沱河比較平緩,不好守。把界線推到西面的交山,建上幾個關卡就方便了。」
尉遲蘭一聽就明白,南王府的主力軍在那裡被拖住了。如果這時候撤軍,不僅原先攻打下來的地盤空功虧一簣,說不定還要被昌國反打。如果交沱的戰事膠著,竺年這邊就沒有足夠的兵力來應對北地的反撲。
最理想的狀態,當然是南王戰事順利,抽兵揮軍北上,趁北地不備,一舉攻破京城,榮登大寶。
這種狀態不太可能發生,但如果南王返回的時間足夠早,那竺年這裡就越安全,起碼能夠守住楚江一線。
現在的問題在於,究竟是南王來得快,還是北地的反應快。
竺年需要做的,就是儘可能拖延。
明明是處於很危險的境地,竺年這位小王爺瞧著卻一點都不慌,也沒什麼緊迫感。
明明是在軍營里,他卻像是在京城誰家的園子裡賞花會友。
他這樣的表現,無疑穩定了軍心。
尉遲蘭相信,南王想要北伐的心思,肯定不是這裡每一個士兵都知道的。但是現在每一個士兵都表現得從容不迫,待在北地軍營和在南地時候一樣,按部就班地做事情。
江州水軍看在眼裡,想得更多。說白了,這些還在軍營里的人,如果有拼殺的心,那早就拼了。而且現在他們的狀況算是逼上梁山,就算能夠逃出去,誰會相信他們?
再說他們拿什麼逃?禁軍的輕騎兵都全留下了。
他們可看清楚了。那些摞起來的屍體,昨晚在軍營門口的只是一部分,另外是從別的地方拖過來的。
他們也聽清楚了。人家說:「一百個,一個不落。」
朱小飛聽竺年又是畫圖,又是把情況說明,手忍不住又按在刀柄上,一副隨時準備殺人滅口的樣子。
尉遲蘭從未去過南地,哪怕看著簡單的輿圖,能夠做出一些大致的判斷,其實也完全不具備參考價值。所以他只是袖手,像是一點沒注意到朱小飛的動作。
朱小飛知道竺年這麼說,並不是詢問他的意見,也沒回答。
果然,只過了一小會兒,竺年就說道:「安排這些人先去泉沱一線。梁沱,讓隔壁的水匪去。」
泉沱一線已經有現成的通途,目前要做的就是遷徙人口,用以維護保障道路的安全。周圍本就有村鎮,或者適合建立村鎮的地方,適合耕種的土地也不少,到了就能分田到戶。目前在軍營里的這些江州水軍,有一部分本來就是負責軍屯的,業務熟悉,不至於餓死;又有一定的武力值,能夠對抗可能的盜匪。
梁沱一線不一樣,得重新捋一遍,起碼梳理出一條「國道」,方便維持對交沱地區的控制力和影響力。那裡需要大量的勞動力,丹州的水匪那麼多,不用白不用。反正水匪嘛,不用多講究,也算是死前廢物利用。
「丹州?」朱小飛和尉遲蘭都愣了一下。
在他們看來,這會兒就該後撤了。真以為北地就禁軍一支軍隊嗎?江州本地就有駐軍,只是駐軍位置更靠近隔壁萍州和京畿方向,和江州水軍形成一南一北的格局。
說起來現在江州軍現在沒動靜就很詭異。沒道理京城的禁軍都來了,江州軍還不知道消息吧?
作者有話要說:丹州水匪⊙△⊙:???
糕兒⊙ω⊙:↑野怪。
糕兒⊙ω⊙:一個合格的打野,幹掉敵方野怪偷發育是正常操作。
糕兒⊙ω⊙:俗稱,反野。
丹州水匪(╯‵*′)╯︵┻━┻:反【嗶——】【優美的大月話.JPG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