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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化第一次真的當官,如今的朝廷還是姓姜的,他表面不在乎,內心還是很忐忑,想跟竺年多聊聊,肚子裡的早飯還沒下去踏實,馬車就停了:「這麼近?」
「嗯。以後要是不想在府裡頭住,你就去坊門口的頭一家,那裡是南王府的辦事處,過來更近。就是那邊不太吉利,發生過滅門慘案。」
「啊,是那個武陵侯的事情吧?」
「你在東州也聽說了?」
「那麼大的事情,東州就指著京城這點笑話……畢竟也是一家人嘛,總得多了解了解。」在別人的地盤上,還是得低著點頭做人,說話不能太放肆。
工部的官吏看到竺年過來,都下意識讓開三尺。
昨天已經有些人見過沈化了,今天看到他穿了一身正經官服來,哪怕心有不忿,也只能咽回到肚子裡。
別說人是竺年親自帶來的,就是沈化今天自己一個人來,他們也不敢搞什么小動作。
人家為什麼一上來就是從四品?
還不是因為他們自己沒用嘛。
再說人家這個從四品又能怎麼樣?責任比權利大。衛州那邊仗一直沒消停,過去不但沒有京城的榮華富貴享受,可能還有生命危險。
他們犯不著去跟人爭這個,對待沈化那叫一個盡心盡力。
竺年跟著看了一會兒,哼笑一聲:「你們這會兒倒是好說話。」
幾名工部的官員就當是沒聽到。
沈化看得有趣,倒是放鬆下來。
他擅長實驗室里的那套,施工技術方面也算有經驗,管理方面這幾年因為竺年不在,只能他這個原本的掛名老闆頂上,多少知道一點。但他愣是裝作完全不懂,更加不懂怎麼當一個大項目的總負責人,從昨天去見姜卓,到今天在工部,他都是一套說辭:「我就負責水泥,能不能調配出來,得到了當地看過才知道。我也不敢打包票。」
若是工部侍郎想逼一逼,沈化就要甩手不干:「不確定的事情,怎麼敢打包票?要是到時候不行,那不成了欺君之罪?陛下責怪下來,難不成您去替下官掉腦袋不成?」
工部侍郎看著在邊上笑出聲的竺年,氣得牙痒痒,再看看沈化,覺得不愧是一路人,都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他甚至想,既然都不是什麼好鳥,怎麼不乾脆讓竺年去修城牆?
可惜的是,他這個提議在自己家提過之後,直接被長輩一腳踹出了腦袋。但他內心頗有些不以為然。
尉遲蘭怎麼了?以前尉遲蘭厲害,那是有北境尉遲在,是一整個軍隊厲害。
現在尉遲蘭孤家寡人一個,整日就知道和一群書生吟詩作畫,也不知道馬還會不會騎,就算去了衛州,又能怎麼樣?
難不成他還能把尉遲鐵騎帶到衛州去?
這位怕是打死也不知道,現在尉遲鐵騎就在衛州,只不過是在衛州的對面。
也正是因為尉遲鐵騎,尉遲邑才花了一年多時間,都沒能把人徹底擊潰。
沒別的,尉遲鐵騎實在是太了解尉遲邑的戰法和習慣了。
大家都是一樣的出身,學的都是一樣的東西,誰不知道誰呀?
但是對比尉遲邑還是用的老一套,在安昌拉扯出來的新隊伍,不僅精通老戰法,而且手頭還有望遠鏡這樣能夠提前預警的輔助神器,又糅合了竺年那套打野打游擊的戰法。說好聽,叫奇正相輔。說直白點,叫打得過就正面剛,打不過就搞偷襲。
而且尉遲邑那是一個光杆司令投靠的姜國,現在手底下的隊伍都是用的姜國的騎兵,雖然經過了他的訓練,但並不能像真正的尉遲鐵騎一樣如臂使指。
安昌的新軍隊,瞧著連人的頭髮眼睛顏色都五花八門,但其中有不少就是尉遲鐵騎的原班人馬,分級管理,訓練起來比尉遲邑要輕鬆快速。
沈化在京城待了半個月,熟悉了工部的情況,也熟悉了自己的隨從和護衛。
這些人的來源竟然都是竺年現在身邊那些御林軍和隨從的家人,讓沈化大感驚訝。
竺年就給他解釋:「反正不能用自己人,也不會讓你把自己人帶去。既然這樣,還不如帶這些人,還稍微可靠些。」
沈化一想就明白了:「還是王爺考慮得周到。」
雖然城牆造完了,肯定就是放那兒給人看的。可這不是還沒造起來嘛。那就是事關國防的大事情。
誰家守關的關隘,都不能帶外人。
現在竺年給他安排的人,個人能力肯定沒問題。他們說是御林軍的家裡人,但本人也不是御林軍,肯定不會盯那麼緊,說話做事也寬鬆些。
「也不用太擔心。父皇肯定會給你另外安排人保障安全,就是你身邊的什麼歌姬舞伶的別多想了,老實在那兒幹活。缺什麼稍信回來,我派人給你送去。」
「您在京城,還能給我送東西?等送來,我別不是餓死了吧?」
「怎麼?還真指望我給你一日三餐做好了送來?也不一定要從京城送,黑滎關都是自己人,一會兒讓我家先生給你寫封信。」
沈化有些好奇竺年和尉遲蘭的真正關係。他原先在東州的時候,不知道竺年的真正身份,就一直覺得兩人相處過分親密。但等知道了之後,又覺得不可能,哪怕兩人現在是名正言順三媒六聘的夫夫。但要說權宜之計,這兩人在一起又實在是太膩歪了一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