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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在統計數據出來之後,生孩子究竟有多危險。婦人生產死亡率有多高,其中還有不少一屍兩命。
另外相關聯的一項,就是嬰兒夭折率。
許多嬰兒並不是因為先天疾病死亡,而是沒有得到妥善的照料。
當然,由於政策推行的時間有限,短時間內還看不出太明顯的效果。但是等再過個三五年,應該就會在統計報表上有具體的數字體現了。
人口,是一個國家的基礎。
尤其前些年的戰爭,造成了大量人口的死亡,國家急需人口補充。
農院的領導和研究員,陪著天下最尊貴的一家子,在農院上下轉了一圈,聽著他們的話題,不少人感到羞愧。
皇帝對普通百姓生活的了解,甚至要比他們都多。
不僅有活人的,還有死人的。
其實現在很多城池周圍,都會有一片亂葬崗。由此催生出來許多問題。
但是直到竺年說起,有些人才意識到,亂葬崗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在生活中出現了。
「搬到了東面,改成了陵園,有專人管。就是祭拜的時候,路上太堵。」要是一直往來繁忙的路段,那就把道路擴一擴。但平時壓根沒人,每年就這幾個時間段有人去,修路現在的成本是降下來不少,但國家那麼大,需要花錢的地方那麼多,擴建這麼一條路就顯得不是那麼著急。
他們從農院回去,正好碰上姓蘇的那位大臣,在禁軍的簇擁下,昂首挺胸地騎在馬上。
他和其他幾位大臣,還帶了家眷,一個個香車寶馬,換個時節簡直是春風得意,完全是去度假的。
他們看到竺瀚一行,趕緊下車下馬行禮。
竺瀚賞賜了他們一堆新鮮蔬菜,還笑眯眯地說了幾句過年的客套話。
尉遲蘭跟著說了一句:「一路走好,提前拜個早年。」
竺年抱著宋果果沒吱聲,但尉遲蘭的態度就代表了他的態度。
蘇大人等人雖然感覺有哪裡不對,但伸手不打笑臉人,也客客氣氣地拜年之後再拜別。
一行人回到宮中,天色已經暗了。
宮室里點的燈火,透過玻璃窗透出來,感覺整個宮城都在發光一般。
宋果果已經睡著了,被竺年交給乳母帶去睡覺:「小豬似的,上次在御書房裡也睡著了。」
尉遲蘭就說道:「那么小的孩子,一坐半天沒鬧騰,已經不容易了。」
兩人說著,回頭就看到竺瀚突然面色不虞:「怎麼了?」
「還怎麼了?你們別以為隔了幾年,老子就不記得了!」竺瀚生氣起來,什麼朕不朕的都不說了,剛要抬手就被羅英一把拽住,「我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兩小子,你別攔著我。」
「不攔著,去屋裡頭教訓。我和祖奶奶一起看個熱鬧。」外面天飄起雪來,風一吹可冷。
竺年和尉遲蘭面面相覷,一頭霧水,跟著進屋:「怎麼了啊?我們沒幹什麼事啊?」
還隔了幾年?他們這些年乾的都是好事啊,沒出什麼亂子。除了偷偷摸摸搞了安昌國那一茬之外。但他老爹幹嘛非得知道他媳婦兒的私房錢?
尉遲蘭也說道:「先吃飯吧。」
竺瀚的怒火就被這麼一鼓作氣再而衰,眼看就要三而竭了,但沒竭!
「上都那麼多地,連一間空房子都找不出來嗎?非得把皇宮拿出來當大學!上都又沒遭災,用得著你們這樣?」
「啊?」竺年歪著頭想了想,順便打量了一下全家一致不贊同的目光,下意識往尉遲蘭背後躲了躲,「別的房子空著可以拆了推平,皇宮空著又不能拆,還得花錢維護。而且您看,能夠在皇宮裡念書,天下學子多踴躍啊。」
當時他剛去姜地的時候,整體的大環境都是死氣沉沉。
其實百姓的日子雖然苦了點,但日子還是一樣過。而且到底經過了幾年的緩和,加上修建起來的各種道路,普通百姓的生活環境,比姜卓南下伐月的時候已經好了不少。
但整體氛圍就是缺乏一種積極向上的勁頭。
對比沃州。
沃州比姜地要慘得多,那是真正作為主戰場被打了兩年,又被天羅教禍害了一年的地方。遭災的地方,絕戶村絕戶縣都有。但整體的氛圍是朝氣蓬勃的。
姜地,似乎從底層的百姓,一直往上到士紳階級,全都一副得過且過的姿態。
這不是說看話本,逛糖巷,聽戲游湖能夠解決的,需要自上而下給出一個積極的信號——國家在發展,任何人只要努力都能夠獲得更好的未來。
人人都有前程!
開辦在皇宮的上都大學就告訴了全天下人——看到沒有,只要努力讀書,就能一步登天!
這個信號太強力,以至於讓許多人都瘋狂。
上都大學還有吳灲這個金字招牌,把姜地以外的人都吸引了過去。
但在竺瀚等人看來,皇宮是皇權的一部分,並不僅僅只是一座建築。
把皇宮分出去,無異於將皇權分出去。
這才是他們真正忌諱的。
竺年低著頭被訓到了半夜,回到東宮整個人都恍惚了,洗漱完坐在床沿,看尉遲蘭把床幔掛下來:「唉,連累先生跟我一起挨罵。」
兩道厚重的床幔落下,將這一方天地完全隔絕開來。
尉遲蘭踏上兩級台階,又放下內簾的薄紗:「又不是你一個人決定的事情,我也有份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