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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群之間會自然形成從屬關係。黑鴉和雪鴉太強悍,其它馬匹壓根沒有爭奪頭馬的念頭,紛紛跟著走。
夜路除了速度慢了點,天氣冷了一點,倒是和白天沒什麼區別。
尉遲蘭突然問了一句:「怎麼了?在看什麼?」
竺年把視線轉回來看著前面的路:「那裡原先有個村子。」現在已經沒有了。
他不想多說,就轉移話題:「前面趕上禁軍了。」
其他人走了一段之後,才看到前面有一些火光。
等真正看到人,已經是又過了小半個時辰。
巡邏的禁軍攔住他們,驗明身份之後再放他們進來:「殿下,諸位今晚就在這裡休息一晚?」
竺年問道:「有人進山了?」
「是。」禁軍說了幾個人的名字,「幾位大人帶人進山搜了。」
「我們先去看看皇陵,休息就不用……」竺年說到一半,突然停下來回頭看看身後的公子哥們,「你們跟得上就跟,跟不上就留在這裡。」
一天時間從京城到偏遠的郊外,說不累是騙人的,但是年輕人沒有認輸的道理。
而且他們自詡大姜正統,哪裡會輸給兩個前月的?
拼一口氣,他們也不能說自己不行!
二皇子說道:「年哥不用顧慮我們。」他沒把話說死,「要是到時候跟不上,我們自己會安排。」
從狩獵那次就知道了,他們比起竺年和尉遲蘭的差距不是一點點。
他們自認為接受的教育不會差,但和他們那種經歷過實戰的人從氣場上就不一樣,不是說在軍中多待上幾天就能磨出來的。
這種事情急不得。機會倒也不會太遠。
「行叭。」竺年下馬,沒把韁繩交給禁軍,而是拍了拍雪鴉的腦袋,「在這兒等我一會兒,馬上就出來。」
雪鴉輕輕「吁」了一聲,模樣十分乖巧。
旁邊的黑鴉過來,低頭咬住雪鴉的韁繩,把它牽到一邊,展現老大哥的成熟穩重。
月皇陵是成片的許多個陵墓,葬著大月建國以來的帝後,以及一些王子、重臣等等。
禁軍看他走過來,並沒有阻止,而是小聲說道:「一些陪葬墓被破壞了一些,不過都不嚴重,具體還得等工部的大人來核查。」
竺年看著小地圖上的紅點:「嗯。我進去看看。」他推開禁軍遞過來的線香,找到機關推開墓道門。
後面沒有被斷龍石封死的石門,推上去很輕巧。打開之後,竺年用腳踢了兩塊石磚,把門墊上,示意跟隨在邊上的禁軍把牆上的油燈點亮。
門口的最先一盞燈點亮之後,後面的燈就自動亮了起來。
油燈的光很小,並不能把墓道照清楚,只能隱約看到油燈附近的一些壁畫。
這些上了油彩刻在牆上的人物圖景,在微微晃動的昏暗燈火下,像是活了過來,瞧著打擾逝者的生人。
此時白天的京城,已經是一片春日的風光,梨園那邊的梨花都已經陸續開放。
晚上還有些冷,山裡面更涼一些,墓道里更涼。
跟隨進來的禁軍呼出一口白氣,感覺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膚像是結了冰。
公子哥們倒是好奇大過害怕。
只是皇陵再大,也不是宮殿,顯然不能容納這麼多人。
竺年說道:「你們在外面等著,我一個人進去看看二姨夫。」
「也好。」尉遲蘭率先停住了腳步。
他這樣說,其他人自然就也停下了腳步。
竺年就笑了笑,回身就把刀拔了出來,對著空蕩蕩的墓道笑了一聲,差點把墓道口的其他人嚇死。
別說是沒經歷過什麼陣仗的公子哥們,就是戰場上下來的禁軍,有幾個也猛地一哆嗦。
尉遲蘭給竺年帶的大氅是深色的,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墓道中。
似乎沒過多久,也似乎過了很久,外面突然聽到兩聲奇怪的叫聲,經過墓道的重重回音之後,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地獄裡爬出來的什麼東西。
許多人臉上的汗毛一下子就豎了起來。
倒是尉遲蘭直接拔刀往墓道里快步走了進去,還沒走出眾人的視野,就聽見兩聲重物落地,隨後竺年拖拽著兩個人就出來了。
兩個人體型不小,竺年拖拽的姿勢有些彆扭。
尉遲蘭很快接手了其中一個:「沒殺?」
「沒有。直接殺了太便宜他們了。」竺年把人交給禁軍,「有沒有囚車?把人關起來,小心別弄死了。再來兩個膽子大的,跟我進去記錄一下。」
二皇子往前一步說道:「我也去。」
竺年點了一下頭:「找塊帕子捂住鼻子,裡面味道不好聞。」
二皇子照做,並攔住三皇子:「三弟在外面等著。」
其餘自覺膽子大的公子哥也只能駐足。
竺年對他們說道:「我這兒稍微耽擱一點時間,你們抓緊時間休息。」
說完,他又從禁軍那裡拿了一根火把,帶著人往裡面走。
筆直的墓道盡頭,正對著的就是宋恆的主墓室。
此刻他的「房門」敞開,宋恆的屍體被扔在了棺槨外面,和一堆明顯年紀不大的屍體堆疊在一起。
那是滅國之戰時,被天羅教主從城牆上扔下來的年幼的皇子皇女們的屍體。
竺年將火把遞給禁軍,不用多說,尉遲蘭就上前和他一起合力把宋淮的屍體放回到棺槨內,重新合上棺材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