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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皇子又不是儲君,二姨夫還沒立太子呢。」難道宋家的兒子就宋淮一個嗎?
南王府在京城的勢力撤了出來,但肯定不是全都撤出,還有一些藏得比較深的。最關鍵的是,朝廷裡面和南王府有關係的大臣可不是只有兩三個。這些人或者出身南地,或者接受過南王府的資助,或者乾脆就是被南王府一手培養的,其中能夠死心塌地追隨南王府的人肯定不是百分百,但是平時向南王府遞個消息之類的,大部分人很樂意做。
朝臣如此,其它工商百業更不用說。
竺年對京城裡的信息了解是全方位的。
他知道御史顧大人被暫時摁了下去,但是御史又不是只有一個顧大人。宋淮能捂得住一個顧大人,難道還能捂得住全京城的悠悠眾口?
當著尉遲蘭和羅英的面,竺年叫來了幾個人,如此這般地吩咐下去,就見這些人二話不說,直接收拾東西,連夜出城,往京城而去。
羅英抽了抽嘴角,已經懶得去問兒子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人了:「早點睡,明天還有事情要忙。」
東萍府畢竟不是梁州,現在又情況特殊,五進的大宅子現在都住滿了人。
等羅英回房休息之後,竺年就把尉遲蘭帶到了自己院子裡。等帶回來之後,他瞧了瞧自己的東西廂房,發現都已經住滿了自己的親衛等人,乾脆拉著尉遲蘭進到自己房間,一邊叫人準備熱水:「先生這幾天和我一起住叭~」
尉遲蘭當然沒有意見。
伺候的小廝很有眼見,熱水還沒到,尉遲蘭帶來的一些隨身物品一起送了過來。一些生活物品在竺年的吩咐下,直接就用竺年的。
竺年把東西一樣樣給尉遲蘭遞過去,解釋:「先生別介意,都是新的。等哪天安頓下來,再看您的喜好準備東西。」反正不管尉遲蘭是個什麼立場,他都不準備放人。
嘿,他就是瞧人家順眼怎麼滴?難道他還不能偶爾做個霸道小王爺了?
尉遲蘭完全沒意見,聞著淺淺的茶香,眼睛都彎了起來:「不用特意準備,你的這個味道就很好。」仔細聞,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玉蘭香氣。
快速洗漱完,竺年直接鑽進鋪好的軟軟的被窩。
倒是尉遲蘭看著格外巨大的床有些遲疑。
竺年解釋:「我喜歡大床。」除了條件有限的軍營,全家就他的床大。
其實現在更流行的是矮榻,無奈竺年睡不慣。一些普通人家和一些尚古風的權貴家,都還喜歡搞什麼席地而坐之類,家具種類少,而且偏向於低矮。
竺年不行。反正他一個小王爺,爹娘又常年在外面打仗,家裡他是老大,又有祖上一串愛搗騰的祖宗們背書,他只是搞點新式家具,一點都不出格,而且很快就風靡全世界。
要知道現在的大月,是絕對的世界中心,潮流風向標。一些大型口岸城市,往來的外國商人很多,有一些大商人還會舉家搬遷,謀求定居。小孩兒在當地的學堂里讀書的也很正常。
北地那群貴族,尚古風歸尚古風,一點都不妨礙他們追求潮流。而且坐在椅子上舒服,還是跪坐在蓆子上舒服,試過的都清楚。
他們比胡商更加財大氣粗,給竺年的小荷包輸送了源源不斷的小錢錢。
尉遲蘭通過竺年的三言兩語,推測出一個大概,脫下外衣,坐進被窩裡,吹熄床頭的蠟燭:「所以宋家覺得你就是個玩物喪志的紈絝?」
當年開國之時,宋家和竺家的關係究竟有多好,已經不得而知,反正停留在紙面上的文字,全是兄友弟恭。
然而後續的幾十年裡,竺家的繼承人幾乎年幼時都在京城長大,說好聽叫養在帝後膝下,說白了就是留在京中為質。而且竺家連續幾代人,都是年紀輕輕就過世了。其中原因不由得不讓人多想。
他只要想想現在活蹦亂跳的竺年,可能會遭受病痛折磨,就覺得內心發寒。
「嗨呀。我又不是有意誤導,是他們自己覺得的。」竺年沒說謊,小時候他就是個快樂的小二貨,為了自己高興,每天瞎折騰東西玩兒。讓宋家誤會,屬於意外收穫。他看著一雙玉白的手,把深色的床幔放下,大床內馬上變得伸手不見五指。
他沒多想就摸到尉遲蘭身邊,把他還沒有放回被窩裡的手捕獲到自己被窩裡:「哈!」
尉遲蘭愣了一下,任由自己的手被胖狸奴當玩具,暖烘烘的軟乎乎的,讓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。他是搞不懂自己的一隻手有什麼好玩的,不過小朋友動靜可大,沒一會兒被子就蹬亂了。冷風嗖嗖得往被窩裡灌。
他伸手乾脆把兩床被子展開,換成上下兩層蓋上。
小朋友像是被發現在幹壞事的胖狸奴一樣,猛地縮成一團不動,等被子蓋上過了一會兒,又熱鬧得像是藏了一窩小狸奴。
尉遲蘭猛地把他伸手按住,又把小孩兒挖出來蓋好被子抱緊,還把自己一條胳膊貢獻出去當玩具,感覺懷裡暖烘烘的身體還在蠢蠢欲動,趕緊問了一句:「睡不著的話,把這幾天的功課背一背。」
竺年立刻老實了:「我睡著了!」
尉遲蘭笑笑,把他攬在懷裡,輕輕拍撫後背,哼唱北國的童謠。
這些曲子沒幾句歌詞,還帶著很重的北地口音。竺年一個字都聽不懂,下意識跟著哼了兩句,很快口音就變得含糊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