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頁
早有準備的另外兩人一人舉刀擋住刀鋒,被巨大的力氣撞擊地後退三步。另一人已經一腳飛踢到青年的腰間,被青年勉力抬手擋住。
然而守城的人不止三人。
青年的武藝再怎麼精湛,也很快被制服。
伴隨著驚蟄的炸響,知道信號的南地軍隊,毫不遲疑關上城門,進入到備戰狀態。
被下達命令的更夫提著打更用的銅鑼,哐哐哐敲得山響:「所有人進入室內,不得信號,不准出門!出門者,殺!出門者,殺!」
惶惶然的老百姓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從地上連滾帶爬地沖回家中,
竺年已經穿戴上甲冑,拿上武器,一路快速下達命令,飛奔上城樓。
「城內混入敵軍,找出來殺掉。」
「注意城門、碼頭、王府、衙門等地。」
「渾水摸魚的一律就地處斬。」
幾日不見,城樓上又多了兩架床弩,三架巨大的床弩足以覆蓋正面的全部範圍,而且已經修好了封閉的箭樓,用以保障射手的安全。
饒是如此,竺年看到遠比城內更多的紅點,數以萬計地環繞整個東萍府的時候,還是頭皮發麻。
他們看似把東萍府打了下來,也通過各種手段收編了原屬於東萍府的軍隊。但是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,根本不足以讓這些「屈從於情勢」的原東萍軍心悅誠服。
在這種節骨眼上發生戰事,能夠真正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的能有多少?放下武器划水已經算是好的了,就怕臨陣反水。
現在碼頭上船確實多,但實際上他們真正屬於南地的軍隊數量不足三千。如果城內鐵板一塊還好說,問題是城內到處都是漏洞。
敵方顯然沒有著急進攻,外圍的紅點越聚越多。
尉遲蘭走過來的時候,竺年正好看到視野中出現越來越多騎兵的身影:「嘖。」
「陽海騎。」尉遲蘭眼神明亮,帶著一種躍躍欲試,手已經下意識取下了背著的弓|弩。
若是在平時,竺年肯定能夠注意到尉遲蘭的弓|弩和普通的不太一樣。它更像是一把弓,只是增加了一些弩的構件,看上去比一般的重弓要輕巧一些,但看上去有一種類似出鞘的刀劍一樣的危險。
竺年看著尉遲蘭,像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:「先生?」
以前哪怕嘴上說著要去給他抓熊崽子的先生,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,現在怎麼像是一頭擇人慾噬的野獸,嘴角露出的一點白牙都像是閃著血光。
尉遲蘭輕輕笑了笑,往竺年身邊試探性地靠近了一步。
就這一步,竺年後頸的寒毛都豎了起來,要不是小地圖上代表尉遲蘭的點還是綠色的,他直接就要逃跑了!
先生太可怕了,完全沒有打一架的勇氣。
尉遲蘭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竺年的防備,每一個動作都很慢,卻很堅定地把竺年攬進懷裡,像是抱著胖狸奴一樣拍了拍,又慢慢放開:「早就想會會陽海騎了。」
談起大月的戰力,一般都有一個粗淺的認知,南地擅水軍、擅山地作戰;北地的精兵除了大名鼎鼎拱衛京城的十萬禁軍之外,另有鎮守西北黑滎的北境尉遲,以及鎮守東北的陽海軍。
這兩支鎮守邊陲,讓大月安定的軍隊,有著同樣輝煌的戰績,也有著類似的三千騎兵的精銳部隊。只是兩支隊伍一東一西,從來沒有照過面。
竺年聽著尉遲蘭在他耳邊的低語,感覺渾身的毛都炸開了,頭皮發麻:「怎麼會啊?」
他們一支連正經騎兵都沒有的雜牌軍,難道還能開城門和對面硬槓?
還是說,對面的騎兵腦子進水,下海和他們打?
尉遲蘭微微偏了偏頭:「啊……可惜了。」
竺年不敢細想他在可惜什麼。留給他們的選擇只有固守城門這一條路走,而且城肯定是守不住的。
有羅英的親衛跑來通報:「羅將軍已經在碼頭準備,請小王爺擇機撤退。」
大量的船隊開拔需要大量的時間。哪怕全部準備好,都得行駛一段時間。
「嘭!嘭!嘭!」
城門外的戰鼓有節奏地敲響,竺年這時候卻完全冷靜了下來。
視野中的小地圖上,他在不斷估算紅點和自己的距離。
攻城戰中,騎兵並不能發揮多大的作用。率先推過來的是全副武裝的盾甲兵,巨大的攻城器械被包圍其中,像是一隻巨大的烏龜,殼裡面卻是一隻準備扔出來的刺蝟。
他的耳邊似乎能夠聽到投石器機簧響動的聲音,巨大的石塊被裝填進去……
咻——
高聳的箭樓在陽光下無法讓人直視,大部分人甚至沒法判斷攻擊來自何方。
極少有人注意到,一支箭幾乎和弩矢一起射出。
轟!
這是巨大的投石車被炸開的聲音。
盾甲兵在威力巨大的床弩面前,像是紙糊的一樣,不能起到任何抵擋作用。
投石車被破壞的動靜太大。無論是被床弩直接帶走的,還是被投石車散架後砸中的,都在一瞬間造成了可觀的傷亡。竺年小地圖上的殺敵數量的進度條明顯長了一截。
城外是春天剛開始化凍的土,此刻揚起的石塊塵土,或者還伴有士兵的殘肢和甲冑,像是漫天的風沙。
咔!
這是帥旗被折斷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