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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邊吃邊走,手上很快又抓了一些不同果子串成的糖葫蘆,最後立定在中央,看著一群光著膀子的大漢,將整隻的肥羊、肥豬架著烤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的一條大魚,橫著比一個孩童都要高,肥油比雞還多,烤得滋滋作響,落在底下的炭火上,崩出許多火星。
有站得近的小孩兒,被幾個大漢驅趕:「遠點,離遠點!燙傷了哭都來不及!」
小孩兒們嘻嘻哈哈地也不怕。七八歲的孩子們也不知道家長在哪兒,成群地亂竄,你一個我一個銅板湊一起,買上一點東西,幾個人分。
有大漢把烤熟的部位片下來,撒上佐料,用干荷葉包好,遞給顧客,一邊吹噓:「這條可是魚王!為了抓這大傢伙,可費了老勁兒了!」
「要不是兄弟們一把子力氣,險些被拖水裡去。」
有人笑罵:「誰不知道你們頓頓有肉。連『一把子力氣』都沒有,還是趕緊自己跳水裡去,省的給咱小王爺丟臉!」
「哈哈哈!」
眾人的笑聲中只有歡快。
大家嘴上不說,心裏面都對能夠生活在這裡感到幸運。
以前要是誰家是軍籍,誰不想著脫出去?自己沒辦法,也得想方設法讓子女改籍。哪怕讓女兒嫁給人當妾,也比嫁個軍漢強,不說衣食無憂,至少也能一輩子平平安安。多少女子嫁人沒幾年就守寡,還得拉拔幼子。軍戶也沒其它收入。若是一些軍屯還好些,至少有田地,能吃上飯。也有不少軍戶的遺孀幼子,被所謂的族人吞了撫恤銀,還被發賣的。
可現在,別的不說,就是頓頓有肉這四個字,有多少人家做得到呢?
眾人笑鬧著,也沒發現小王爺就在一旁。
尉遲蘭轉頭去看他,就被他拉著手腕拖出人群:「糕兒害羞了?」
離開了熊熊篝火,竺年臉上的血色更加明顯,耳朵尖發燙:「切~我什麼大場面沒見過,會害羞?」
尉遲蘭笑笑,沒逼著他承認,拉著他去旁邊的攤子:「我試試這個。」
攤子上賣的是烤魚。
附近水系豐沛,本就有不少的漁業資源。養魚所獲更多,各種魚類異常得多。周圍賣吃食的攤子,一多半都是賣各種魚的。人們吃得最多的也是魚。
他看上的攤子,賣的烤魚只有巴掌長,用一根竹籤子串著,表皮焦黑,賣相併不怎麼樣。他注意到來這個攤位買的,都是一些小孩子。
尉遲先生琢磨著,自己雖然不會吐魚刺,但怎麼也應該比小孩兒強。
尉遲蘭不認識,竺年很熟悉,點頭直接給先生付了錢:「這種魚全身都是肉,只有中間的大骨和背脊上有一排刺。您挑中間的吃就行。」
尉遲蘭小心翼翼吃了一串。
尉遲蘭點亮了吃魚技能。
尉遲蘭一口氣吃了十串,還意猶未盡。
竺年看得目瞪口呆,趕緊拉著他去吃別的。
米漿蒸得薄薄透明一層,包裹住現剝的蝦仁,或者加入雞蛋、肉沫等等,撒上蔥花,捲起來再澆上醬汁,滋味竟然十分清爽。
孔武有力的漢子手上用竹片將胳膊長的大魚,刮下細膩的魚絨,加入各種他看不明白的調料,又是攪拌又是摔打地一通操作,然後變成早晨湯餅中的魚丸,再包入……寬寬薄薄的湯餅中,變成一個個元寶形狀的胖胖的……
「餛飩。」竺年提供名詞,和尉遲先生又一起來了一碗。
一碗餛飩下肚,尉遲蘭總算是覺出飽來了,其實是一不小心吃撐了,坐在餛飩攤的小桌邊,拿著從邊上老闆那兒買的菊花茶喝著消食。
竺年瞧他眯著眼睛笑得像只飽足的大貓貓,下意識往他身邊挨過去一點,看到有賣炒貨的小孩兒,順手買了點香榧子剝著玩:「咱們這兒就魚肉多。」
魚肉提供的熱量並沒有豬牛羊高,現在的人大多數也不需要減脂。尤其是作為需要經常鍛鍊的軍漢、負責家庭主要生產勞作的婦女、長身體的小孩兒,哪一個都是需要大量的營養。但是沒辦法,他這邊雖然搞了一些養殖技術,畢竟遠沒能達到機械化大規模生產的程度。關鍵是各種獸病、獸用藥,他哪怕知道名字,這兒也買不到。
他一直嚴格控制養殖規模,就怕發生一些疫情翻車。
好在現在的人並不在意吃的肉,究竟是魚肉還是牛羊肉。哪怕是食堂每天用各種骨頭熬的高湯,人們也喝得像是什麼珍饈美味。
其實這些高湯不過是用每天處理剩下的各種骨頭,用小火慢慢煨著。軍營里有規定,各自的食物必須每頓吃完,這是保證訓練體力的最基礎要求。想著省下來帶回去給家裡人吃,那麼下一頓就會扣除相應的分量。
經過嚴格的措施,現在軍漢們都能把分配給他們的每一頓食物都好好吃完。主要是他們發現被接到外面家屬區集鎮上的家裡人,只要好好過日子,都不會缺衣少食。
當然,規定也沒有那麼死。只要當值的軍漢,每個人都能打包走一碗高湯,直接喝可以,用來煮湯、煮湯餅都十分美味。
「魚肉好吃。」尉遲蘭覺得他們北方的軍漢也不介意頓頓吃魚肉。
也不知道是只有峪州軍營如此,還是南地的軍營都有這樣的條件。他們北地的軍營,日子最好的時候,也就是十天半個月能見上一次葷腥。到了寒冬臘月,還特別缺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