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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都知道,但凡位於兩地交界,這地方大概率就是兩不管地帶。若是再攤上窮,那是收稅的衙役都不會上門。
西武縣就是這麼一個地方。
最早是東邊的武縣發生水患之後逃荒過來的人。天子仁慈,並沒有讓災民流離失所,而是重新安排了地方讓他們耕種,繁衍生息。但也就到此為止了。
北地適合耕種的土地,都是有主的。剩下的不能說都是不毛之地,那也和豐饒毫無關係。
西武縣雖說是個縣城,占地面積也不算小,但是當地縣令出門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,老百姓是實在沒油水可刮。
而在西武縣內,其實有一座鐵礦,日夜不停。
在尉遲蘭到達西武縣的時候,竺年也在京縣落腳。
京縣,就是京城的郊縣。地方很大,比很多州都大。京城中的大戶,都在京縣有莊子。道路比別處要寬闊平整,人們出行穿衣打扮都要比別處鮮亮。
京縣中的人,多少有幾分「委屈」。他們明明距離京城這麼近,碰到了眼睛長在頭頂的,還得啐他們一聲「野人」。
京縣中的官員更委屈。他們甚至都不好說自己是不是京官。
但凡他們做出點成績,那都是京裡頭的功勞;要是犯了錯,那必須得他們自己背。
雖說京縣的官員比別處相同職位的要高半級,但……還不如在別處呢,至少撈錢痛快,沒人管啊。
竺年聽縣令的衙內抱怨了半天,臉上露出理解的笑容:「沈少的苦處,別人不明白,我還能不明白嘛。我和沈化是多年的兄弟,既然我來了,那今後您沈少的事情,就是我的事情。」
京縣縣令和東州知府同樣都姓沈,有著八竿子打不著的本家關係。
不過關係嘛,有心想扯,總歸能扯一點出來的。
竺年是沈化的朋友,沈化身邊還有一群朋友。縣令家的沈少爺不敢托大,對竺年十分客氣,妥妥地給竺年安排了合適的房子、商鋪,幾番交往之後,很快就稱兄道弟起來,還給初來乍到的東風號拉了不少生意。
竺年當然不會讓他白干:「京縣這裡活動不開,別處可沒那麼多事情。您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的,儘管交給兄弟我來辦。」他從袖袋裡拿了一個帖子遞過去,「明日小弟約了幾個兄弟泛舟賞荷花,還望沈兄賞光。」
帖子看上去並不多麼精美,但十分厚重,拿在手上頗有分量。
遞過去的時候,竺年的手指在帖子的封皮上敲了敲,沈少心領神會。
他回去打開帖子,上面內容很正常,輕輕一扣封皮,裡面是一張地契。地址是他老家的,內容是百畝良田。
作者有話要說:糕兒= ̄ω ̄=:我在搞錢。
送表哥乛 з乛 :你在撒幣。
(完)
第四十九章 畫舫 ...
竺年是正月到的京城,前後總共就待了十天,見的人也不多,都是一些留在京城裡的所謂皇親貴胄。
那些貴人沒什麼實權,調子還是很高的,和衙內圈子完全不在級別上。
半年多時間,十五歲的少年抽條長高,面容略作修飾,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。
竺年本來也不是真的十五歲,平時做個少年人多少還得裝模作樣,當一個青年人完全不需要故作姿態。
他今日游湖,明日詩會,往來文人商賈,很快就把東風號的生意在京縣鋪開,京城中人也慕名而來。
他手下已經有了百餘名匠人組成的隊伍,全都手藝精湛管理嚴格,餐食住宿都不需要主人家提供,雖然價錢貴一些,但是省心。
京城中的富貴人,誰家差了錢呢?
伴隨著東風號愈發紅火的生意,京城中的氣氛也逐漸焦灼起來。
京郊的野湖上,荷葉田田鋪了半面,相比傳統畫舫要簡潔得多的遊船停泊在湖心。
京縣衙內沈少一手捏著一粒葡萄,一手繞著野湖虛畫了一圈:「皋少大手筆,把這塊地都買了下來,不知何時開始動工?」
另外五六個紈絝也都看著竺年。
這片野湖連接著周圍幾條大小河流,影響著周圍許多田地的灌溉,只是由於野湖連接著沃水,每到豐水期就會漫灌出來,給周邊的田地帶來損失,所以一直荒著,但並不表示就不重要。
畫舫內所有的家具都小巧簡潔。眾人坐的地方是一間小小的廳室。中間固定著一張圓桌,環繞著一圈圓形的卡座,沒什麼主次之分。和眾人一樣的環境,偏偏竺年坐的地方瞧著就更富貴一些。他懶洋洋地眯了眯眼睛,像一隻白天睡不醒的貓:「不急,等工程隊閒下來了再說,修兩個渡口,沒多少活。」
「嗯?」紈絝們一聽,紛紛感到奇怪,「不修莊子?」
「莊子……修也行,不修也行。」竺年勉強打起精神,坐直了指著一個方向,「我是想到了冬天河水淺了,整理一下堤岸,兩邊種上花木。等渡口修好了,就專門用來停靠畫舫遊船。到時候咱們一人一條船,直接沿著沃水到京城去。」
眾紈絝一聽,眼睛賊亮,猛拍大腿:「好!」
「不愧是皋少!」
「咱們到時候帶上歌姬,在船頭奏樂唱歌!」
「咱們也玩兒一些京城少爺們沒見過的!」
要說京縣的這群紈絝,不說個個都是出身權貴,至少家境都是不差的。但他們偏偏挨著京城,就怎麼也比不上京城中的那些真正的權貴。哪怕他們之中有豪富,也不能和人家相提並論。偶爾見上面,他們都得點頭哈腰地恭維人家,畢竟得罪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