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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公主?」
「真要卸下兵甲?」
宋嫦回頭看了說話的人一眼,安撫:「沒事。我們不是宋淮,竺年不會動我們。」
薛禾催促:「動作乾脆點,一會兒進了棚子記得哭。」
「是。」
一百多人的動作十分迅速,兵甲卸下之後,在竺年的吩咐下舉起雙手走了幾步,在棚外被人檢查了一遍,連宋嫦都被兩名女兵帶走檢查了一番。回頭的時候,他們卸下來的兵甲已經被全部收走,也不知道被裝在哪裡。
一個時辰很快過去,竺年又對著城門說了一番場面話,隨後就指揮著隊伍直接離開,背影看上去失望又決絕。
一些不知情的人,很容易就聽信了有意安排的人的傳言:「南軍才是忠肝義膽,大皇子是個忤逆子。」
這一年來,京城中看似秩序井然,百姓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。實際在這樣的環境下,很多人心裏面都積攢了無數壓力。
他們不敢也沒法多說什麼,但是抱怨肯定是有的,傳一傳小道消息也是願意的。
許多人還真就覺得宋淮不比宋恆好。
至少宋恆在位的時候,京城歌舞昇平,每一天都熱熱鬧鬧。現在宋淮當了皇帝,坊間傳的消息最多的就是今天哪家大臣被殺了。
百姓之間的流言,宋淮早有預料,但聽說之後還是無比震怒。
他整個人瘦了很多,一張臉變得稜角分明,不再像以前那樣看上去就溫和。
御書房內的大臣們都不敢正面看他,都低垂著頭哪怕是他被叫做先生的廉豐也一樣。
他深呼吸一口氣,壓住心頭的戾氣,語氣哀戚:「此後三日,朕在太廟替父守陵。」
太廟是天家祭祖的地方,供奉著宋家歷代先帝的牌位。說守陵其實是不恰當的,但要說盡孝,那太廟已經是不出城的不二地點。
廉豐帶頭說道:「陛下節哀。臣等也願同去太廟。」
宋淮擺手阻止他們,一臉的哀戚:「在此風雨飄搖之際,大月還需諸位愛卿盡力。眾愛卿的心意,朕明白。」
君臣又是一番相互勸慰,最後一起散去。
哀傷只掛在臉上,並沒有到心底。
次日京城全城服喪。
了解世情的大臣私底下和家人們商量:「這是政令不出京城了,也不知道還能撐幾日?」
「我以前還道那些早早致仕遠走的同僚傻,現在看來傻的人是我。」
「也不知道今時今日,還能不能走得掉?」
「也不至於此吧?南地野人,難道真能打進京城裡來?這都一年了,不還在江州嘛。」
「南地野人不行,禁軍呢?」
「施閒還帶著幾十萬人在外面呢!」
已經走遠的送葬隊伍,全程肅穆。
宋嫦只能一路哭,連找竺年說句話都不能。
竺年壓根不搭理她,身邊還被重重人圍著。她的人卻被隔開,身邊只得一個薛禾和兩名女兵。
宋嫦自己弓馬嫻熟,也曾經率領私兵剿過匪,但是和這兩個全副鎧甲的女兵相比,她自覺自己體力方面還是不行。
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女兵。她有些好奇,又有些刻意,和兩名女兵搭話。
兩名女兵壓根不吭聲,見她說多了,還會給她遞水,同時說道:「少喝水,沿途如廁不便。」
宋嫦頓時漲紅了臉,水也不喝了,只管悶頭走。
隊伍的速度快不了,哪怕皇陵其實不算太遠,他們也足足走了兩天才到。
落葬的時候有宋嫦這個皇長女在,總算不是太寒酸。
看守皇陵的禁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作戰意志,像是不會言語的石像生。
將宋恆的棺材運進去之後,陵墓並沒有完全封上。
皇后羅娥還在,她死後還要和宋恆合葬。
墓道口,竺年突然問宋嫦:「表姐要不要在這裡陪著先帝?」
作者有話要說:真·宋浮( >ωω
第一百一十章 留人還是留頭 ...
陰涼到陰森的墓道里,竺年的話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。
宋嫦差點直接跳起來,渾身冰涼,尖著嗓子說道:「休要胡說!」
竺年的腳步放緩了幾分,聲音似乎也跟著放緩了幾分,輕飄飄的:「我是好心。你若是和薛駙馬在此給陛下守陵,今後還要給皇后守陵,這三年又三年的,避開亂世,求得太平……至少可保你全家太平無事。」
宋嫦眼睛閃了閃,還不及說什麼,就聽竺年繼續說道,「罷了,你肯定不會聽我的。可惜阿姐不認識阿鈞。」
某種意義上來說,宋嫦和竺婉受的教育都差不多,並不是這個時代普通女子應該接受的教育內容,反倒更加類似於儲君。
他只希望,今後他的親妹妹不會像宋嫦這樣。
唔,那必然是不會的。他可比他二姨會教孩子得多!
這還是宋嫦第一次聽竺年叫她阿姐這樣尋常普通,又帶著親切親昵的稱呼:「阿鈞是誰?」
「是我妹妹的乳名。」至於為什麼可惜,竺年卻是不說了。
一行人出了墓道,守陵人歸位。
竺年也沒有給宋恆做任何祭拜的舉動,只是靜靜看著宋嫦主持接下來的儀式。
宋嫦倒是想趁此機會多做點動作,起碼多耗費一點時間。但是她出城「送葬」,只帶了兵甲,卻沒有帶任何祭祀用品,甚至身上連一文錢也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