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頭一次見恪守禮儀的殿下,竟連他們在也不顧忌了。
像夜行已久的旅人,終於在前方看見了一絲曙光。
杜嬤嬤擺擺手。
丫頭、太監們很識趣地退了下去。
寢殿的門關上,獨留給小夫妻一個靜謐的空間。
德住出了內室,見伺候太子妃的丫頭紅著眼眶,一副感動不輕的模樣。
邊上站著的杜嬤嬤,卻仍舊面無表情。
不由對她豎起了大拇指,「行啊,杜嬤嬤。您就是這個,這麼大的喜事,竟也瞞得這麼嚴實。」
殿下在太子妃這裡的眼線,不止一個。
不是為了針對太子妃,而是為了護住太子妃。
可饒是這麼多人,愣是沒有一個察覺出太子妃懷孕的。
想想太子妃剛入宮時,再看看現在,不得不對杜嬤嬤說一句佩服。
確實是個能人,把正殿守得滴水不漏。
杜嬤嬤微微一笑,「哪裡,不過為主子分憂罷了。」
德住臉上仍舊笑著,心裡卻在思量。
還以為大選過後,毓慶宮又要重新洗牌了,太子妃這一胎懷的正及時。
後頭不管入宮的人是誰,都休想越過她去。
往後,他或許該適當地給太子妃賣個好。
既不得罪殿下,又能在太子妃跟前得臉。
*
元晉用過晚膳,在沈秀容的小院子又待了一夜。
青松領著手下的侍衛們,才終於找了來。
「公子,您一切可好?」青松仔仔細細打量元晉,生怕他有什麼地方磕了碰了。
見公子一切如常,只額角有個小擦傷,連衣裳也是簇新的,終於放下心來。
「小姐你看看,這家的主子是個白眼狼就算了,來個小廝也不是個好的。」
「我們主僕難道是吃人的妖怪不成?你主子在這裡呆幾日,會少幾塊肉去?」
家底都快吃空了,這公子來了,平白增了不少開支。
她叫小姐跟著了魔似的,變著法給他弄好吃的,連衣裳都一併準備了。
瞧瞧那一身簇新的,處處合身。
她們小姐卻還穿著去年的舊衣裳呢,白白便宜了外人!
眼見要坐吃山空,紅霞心裡正煩悶,青松如此作為,可不正撞槍口上了?
「嘿,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?」
青松說著就要和紅霞仔細辯白辯白,被元晉一把攔了。
「行了,少說兩句。我確實在這裡打攪她們良多,若沒有沈姑娘和紅霞,你們公子我如今恐怕還在那山上,說不準就被什麼叼了去。」
「再說,紅霞是女子,你連這點肚量也沒了?」
「哼!」
好話說得再多,也無法彌補紅霞心裡少了銀錢的痛。
她瞥過頭,不理青松。
元晉使了個眼色,青松立馬會意,上前給紅霞道歉去了。
元晉側身,見沈秀容木呆呆地在小院中的石桌邊坐著,聽見他的隨從們找來了,也沒什麼反應的模樣。
他往前邁了幾步,在沈秀容旁邊坐下。
少年聲音清潤,「沈姑娘......我要走了......」
沈秀容心裡一窒,半晌沒說話。
她哪裡是沒什麼反應?是怕自己反應太激烈,被元晉瞧出端倪來。
可他就坐在她身邊,她還是克制不住,抬眸望過去。
少年眉目英俊,身姿筆挺,端坐在一旁,眉宇間有些忐忑地,等著她發話。
她突然想起小時候。
元晉哥哥把她的糖葫蘆打翻了,也是這般,強作鎮定,實則忐忑不安。
也記得他後來為了道歉,把一整個賣糖葫蘆的靶子都買下來,高舉著拿到她跟前,由著她挑的模樣。
沈秀容眼眶微微有些濕潤,她低著頭,使勁眨巴眼睛,想把眼淚眨回去。
原以為此生無緣了,卻沒想到上天重新給了她機會。
換了個身份,換了個模樣,重新站在了他的眼前。
可他卻認不出她了。
沈秀容吸吸鼻子,下意識道,「你要走便走好了,我只當這裡再沒你這個人。」
元晉「倏」地抬頭,清亮的眼睛緊緊盯著她。
他有些不可置信,「你、你說什麼......再說一遍.......」
那一年父親讓他去遊學,他放心不下容容,買了一堆小禮物去了石府。
小姑娘氣性大,東西收了,卻把他趕了出來。
她站在門裡,氣惱道,「你要走便走好了,我只當這裡再沒你這個人!」
她說了和容容一模一樣的話。
元晉眨眨眼,竟然分不清眼前的人,是沈姑娘,還是容容。
待酸澀的情緒全部褪去,他從回憶里抽離。
眼前哪裡有容容,只有一位沈姑娘。
他的容容,不是已經當了太子妃了麼?
想起幾次碰見寧容,她都待他抗拒的樣子,元晉心中抽疼。
他站起身,語氣疏離又客氣。
「沈姑娘,告辭。這幾日在這裡的花用,我會讓青松加倍償還給你的。」
元晉說著邁著步子向外,領著侍衛們,很快消失在了小院裡。
他的氣息還在,當石凳有重新空蕩起來。
沈秀容怔怔望著這個石凳的方向出神。
青松還留在這裡,他來時帶了銀票,二夫人給公子準備了不少土特產。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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