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唉,這倒霉日子,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到頭。
靜宜沉靜的眼眸,緊緊盯著窗戶。
心裡何嘗不是這樣想,如今的日子,不知何時才能到頭。
小丫頭不懂事,哪裡是她不願意跟夫人服軟,是夫人摁住她,非要她低頭。
她的婚事,原本定下了的,是納蘭家的公子。
可納蘭元晉死活不肯低頭,這就叫小曹佳氏看到一絲希望了。
想拿她娘家侄兒,換納蘭元晉,怎不去做夢來的更快些!
就那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,和納蘭元晉,可沒有半絲可比性。
要叫她低頭,她偏不。
上輩子做過太子妃的人,嫁與納蘭家已是勉強,不入流的曹佳氏,她想都不會想。
暗夜沉沉,外面的景色被窗戶掩上了,半點也看不見,耳邊只有陣陣風雨聲。
同樣是黑夜,靜宜突然想起,那個在圍獵場的男人來。
每次他看著她時,眼底比黑夜還要暗沉,幽深冰寒。
但看著寧容時,卻會不自覺流露出幾分繾綣。
靜宜腦子裡一時是胤礽厭惡地看著自己,一時又是他淺笑著,對寧容伸出手的模樣。
現如今,若說她後悔了,想讓一切回到正軌,行不行?
「珍珠。」靜宜啞著嗓子,低低地喚。
「奴婢在。」
「你去幫我遞個消息給主子,就問她,我這裡有筆交易,她願不願意做。」
珍珠頓了好久,想勸的話涌到嘴邊,又盡數咽下,這才領命而去。
*
杜嬤嬤的事辦得很順利,借著伯府的旗號,不出兩天,就把那醉漢和那起子暗門子都給壓服了。
「貴人貴人,您往這邊走,小心腳下。」
帶路的小丫頭,不知杜嬤嬤是什麼來頭,見她穿金戴銀,面容端肅貴氣,說是個當家夫人,也有人信的。
還以為這裡頭關押的女子,和她一樣要倚門賣笑了。
怎的突然來了這樣一個人,還親自來贖她?
瞧媽媽恭敬的模樣,小丫頭對待杜嬤嬤,更加盡心幾分。
小丫頭長得甜美,一張娃娃臉,看起來才十一二歲,就是瘦的厲害,渾身上下都沒有二兩肉。
她看人的時候,眼神里有好奇,不見貪婪,倒還算不錯。
關押蘭香的地方,是一處狹小的空屋子,門窗破舊,四處漏風。
索性現在是夏日,若是冬天,她恐怕都等不到杜嬤嬤來,就凍死在裡頭了。
小丫頭麻溜地從身上掏出一串鑰匙,上前一步,把銅鎖一個個打開。
為了不讓這人逃跑,媽媽可是下了功夫,用上了好幾把鎖。
「吱嘎」一聲,木門打開。
杜嬤嬤站在屋外,探頭向里看去。
裡面空蕩蕩的,不過一個野草堆子用來歇息,鋪的蓋的,就別想了。
除此之外,就是個縮在角落裡,緊緊抱著自己的瘦弱女人。
「蘭香?」她小心地喊,生怕驚擾了什麼。
這聲音不大,佝僂著身子的女人還是狠狠往裡縮了縮。
「不、不要過來!不要過來!木蓮馬上來了,對、對,她馬上來了,她會來救我的。你們再等等、再等等。」
她的聲音極沙啞,含在嗓子裡,有些含糊不清。
杜嬤嬤站在外間,還是博捉到了「木蓮」兩個字。
從前她和蘭香在夫人身邊伺候,夫人正是喚她「木蓮」。
後頭她嫁了人,冠上夫姓,人家都叫她「杜家的」。
等夫人去了,就再沒人這麼喊她。
眼淚唰地一下,奪眶而出,慣來精明的杜嬤嬤,頭一次在人前露出弱態。
她往前走了幾步,耐心道,「你別怕,別怕,木蓮來了,再沒人敢欺辱你了,不信的話,你出來看看,我和從前長得可還像?」
杜嬤嬤的聲音,熟悉又陌生,蘭香聽在耳里,只覺格外親切。
她緩緩起身,向外邁了幾步,終於見到了站在陽光底下的人。
「嗚嗚嗚......你來了,你來了,我就說你定會來救我的......木蓮,還好你來了......」
蘭香崩潰大哭起來,傷痕累累的身子,不住搖晃,仿佛下一秒,就要暈厥過去似的。
她長得清秀,身條又好,雖說徐娘半老,身上確實有種旁人不及的風韻。
小丫頭站在一邊,看這兩個久別重逢的人,互相拉著手,失聲痛哭,心裡也覺得酸溜溜的。
這女人雖然前面遭了不少罪,好歹被贖出去了,看這兩人關係這樣好,以後出去了,必定不會過的差。
可是她呢?
小小年紀,在這個髒爛腥臭的地方,抬著頭都望不見天。
小丫頭哭得越來越傷心,聲音也逐漸蓋過二人。
等杜嬤嬤幫著蘭香把臉擦乾淨,小破院子裡,就剩她一個人的哭嚎聲了。
兩人俱都停下動作看向她,「噗嗤」一聲笑開了。
杜嬤嬤道,「你這丫頭,又不是你被關起來,你哭什麼?」
「我、我也不懂為什麼哭,我就是心裡難受。」小丫頭擦擦眼淚,露出一雙乾淨的眼睛,「這位姐姐,出去就能好好做人了......可我還要待在這裡,人不人、鬼不鬼......」
「嗚嗚嗚嗚......難道我就不能哭嗎?」
小丫頭的話,倒叫兩人都安靜下來。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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