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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怪剛剛那丫頭如此著急,想來這主僕倆也快山窮水盡了。
不過,這姑娘饒是這般,還願意把他救回來,實在是心善。
許是有「善良」加成,元晉再抬眸看過去,覺得這姑娘比先前好看多了,那幾顆小紅點也不那麼礙眼了。
關鍵是她的眼睛,烏沉沉的,好像一個故人......
「你看什麼看?還看?登徒子!」
沈秀容瞪他一眼,不等元晉回話,已然退了出去。
元晉撓撓頭,一張臉復又燒紅起來。
只覺得自己四書五經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,對著頭一次見面的姑娘,竟然如此冒犯。
用晚膳時,紅霞見自家小姐給那人準備了雞、還特意買了肉回來,心都攥緊了,疼得直抽抽。
「小姐,咱們快把那公子送走吧。」
這花銷也太大了,不是她家能養得起的。
本來小姐就是個散漫的性子,由她管著,她們的銀錢還能用一陣子。
來了這個公子,小姐恨不得連家底都掏出去。
「紅霞你別急,先幫我把菜燒好,我等下去喊了那公子一起用。」
沈秀容說完,不由分說地把菜和肉,塞到紅霞手裡,回房去了。
她目前比較煩的是,自己應該穿什麼。
打開衣櫃,才察覺到這姑娘的衣裳早就過時了,花樣子不時興便罷了,連料子也不怎麼好。
沈秀容坐在梳妝檯前,雙手托腮,一時犯了難。
作為石府的二格格,哪怕她生母不在,什麼時候缺過錢,不想這姑娘是真的一窮二白。
倒也不算真的窮,不過家財確實被旁人占盡了,留給她的就這小院子,和一些現銀。
以往這些都不夠她的一件衣裳錢,如今,卻要用許久許久。
昏黃的銅鏡映出沈秀容的面容。
這鏡子不及京城的時興,連看人影都是模模糊糊的。
但她也能隱約看見自己臉上的紅點子。
沈秀容伸出細白的手指,搓一搓,一個紅點子搓沒了。
她笑起來,燦如星辰。
剛剛那呆子應該不會認出她來,但願也別被她這幅模樣嚇跑才好。
想到他手足無措,恨不得鑽地縫的模樣,空落落的心,又重新被填滿了。
*
夜幕深深,儲秀宮裡的靜宜,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另一張床上躺著的秀女,卻像是毫無心事,乾脆打起了小呼嚕來。
她側著身,看著對方的身體淺淺起伏著,心緒發散。
這姑娘竟如此心大,她難道不知道,這次大選關乎她們一輩子的命運嗎?
任憑靜宜在腦海里,把所有適齡的人選都想了一遍,都沒找到合適的。
沉沉嘆口氣,想著明天還是去找找寧容吧,作為太子妃,應該在宮中有些左右選秀的權利。
哪怕落到宗室旁支呢?
也總比隨便許給一個阿哥的好。
主子手眼通天,其實若能說動主子,在婚事上幫幫自己就好了。
只要她開口說,不想入大阿哥府,擺明了忤逆主子,只怕到時候,別說一樁穩妥的婚事了,連她也會立刻成為棄子。
煩惱了半夜,一直到天麻麻亮,靜宜才睡去。
第二日,天光大亮,靜宜在隔壁秀女起身的動靜中,醒了來。
那秀女見她醒來,往靜宜這邊走了幾步,「姐姐,快起來呀,今日有嬤嬤來教咱們規矩呢!聽宮女姐姐說,學完了規矩,就可以吃到御膳房的點心了。」
更主要的是後半句吧?
這姑娘還能不能更直白些?
靜宜默不作聲地起來,任由珍珠給她梳妝打扮。
邊上的姑娘還在嘰嘰喳喳,「姐姐,我叫靈珊,是吳侍郎的嫡長女。還不知姐姐叫什麼、姓什麼。」
靜宜往頭上簪了支釵,淡淡道,「石靜宜,三等伯福州將軍的嫡長女。」
「啊,那姐姐不是和太子妃同出一門?」
靈珊張大了嘴巴,滿臉不可置信。
她還以為自己入宮,就是走個過場來的,竟然還能碰見太子妃的娘家姐姐。
「石姐姐,等會兒我們站一塊兒吧,嬤嬤若分了糕點給我,我便多給你一份。」
小姑娘沒心機,從來都以為自己喜歡的東西,便是最好的。
如今忍痛分給靜宜,自然打著交好的名頭。
她不求順利留牌子,只盼著能安安穩穩度過這次大選,回家找個合適的人嫁了。
小姑娘入宮前,她額娘千叮萬囑,不求顯達,只求平安。
這話也確實被她記在了心裡。
靜宜不知其中緣故,只以為這姑娘想攀附她。
她冷淡一笑,「吳姑娘難道以為,我石家會缺幾塊糕點不成?」
她說罷不再看靈珊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內室。
靜宜不曾去學什麼規矩禮儀,而是直接往毓慶宮的方向走。
她心裡有成算,總覺得上輩子當了半輩子的太子妃,沒人比她更懂宮中規矩。
她領著珍珠,沿著連廊,走過小花園,踏過石橋,越過水榭,終是在半個時辰以後,站在毓慶宮門口。
入眼便是「毓慶宮」三個燙金字體,筆力虬勁,矯若驚龍。
靜宜站在宮門口,便能窺見裡面草木繁盛,碧瓦朱牆。
重來一回,原來除了她變了,旁的什麼都沒變。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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