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伽螢並不知道董管家短時間裡腦子裡已經想了那麼多。
她拿著少年骨骼的x光圖紙,就算已經讓自己冷靜下來,聲線依舊不自覺低了幾度,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董管家既然拿了文件來就是做好了解釋的準備的。
雖然一開始他拿來這個的本意是為了緩和兄妹兩的矛盾,不想小姐和大少爺生了嫌隙。現在小姐的反應和他所想的不太一樣,也沒有和大少爺鬧矛盾的樣子。
董管家還是對伽螢直接說了出來,「這是大少爺自殘的。」
捏著文件的手指扣緊,紙張被抓出扭曲的皺痕。
伽螢神色不變,淺色瞳孔邊緣那一圈虹膜色澤遠比平日明艷,亮得似有金色流沙燃燒,鋒芒銳利得極其懾人。
首當其衝的董管家身體繃緊,並不是懷疑伽螢會傷害自己,而是被這雙懾人的目光鎖定,那股強勢的威懾力激起生物對危險的本能緊張。
這種本能再次讓董管家心裡吃驚,這代表坐在他面前的小姐,對他的危險程度已經達到可以輕鬆處理掉他的程度。
董管家沒有提醒伽螢。在他眼裡,現在的伽螢就好像靜立的狩獵者,眼神冰冷銳利的俯視著獵物,一旦獵物有絲毫異動,就會遭到她的雷霆出擊。
那時候大少爺好像也是這樣。
董管家深深呼吸,內心再次升起複雜感:這兩個孩子的感情還是他想得膚淺了。
他疼惜的目光在伽螢外表看不出傷處的四肢看去,「大少爺傷了小姐後,又趁著情況混亂帶著小姐消失不見,直到一個月後被老爺子找回來。」
聽著董管家話里的『老爺子』,伽螢的目光微微閃動。
「當時的小姐已經危在旦夕,就算老爺子檢查過也說保守式治療會有缺陷,另一種療法成功則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,但是有不確定性的危險。」
伽螢聽到這裡已經明了,她身體被醫院判定無法治療的傷勢,靠的是她爺爺出手才得以恢復正常,至少看起來正常。
董管家下句話讓她心倏然提起來,「這件事大少爺做得實在太過,老爺子大發雷霆,本來打算把他教訓一頓再送去監獄……我們大家都是這樣想的,繼續將大少爺留下太危險了。」
只憑董管家的言語,伽螢已經能夠想像那時候的情形,伽藍受到所有人的仇視。
伽螢道:「所以你們逼他自殘?」
「不。」董管家搖頭,皺褶垂落的眼皮下眼睛深沉,低沉道:「是大少爺主動的。」
……
記憶里的那一日,先生和梅月柔那些人都被攔在外面,他有幸被老爺允許進屋子裡,旁聽老爺和大少爺的對話。
當老爺檢查完小姐的傷勢,說出要趕走大少爺,分離兩人的時候。
一直沉寂的少年忽然有了動靜,他的眼神深不見底,渾身散發出來的恐怖凶戾,簡直讓人難以想像這是個十幾歲的孩子。
董管家覺得那一刻他是想把小姐搶走的,他看小姐的眼神,簡直是不要命一樣,冰冷又偏執得死也要攥在手裡。
絕不能讓他這樣做。
這個白眼狼就沒想過是誰救了他嗎?
小姐拿他當親哥哥,他怎麼能這樣傷害小姐!?
董管家恨不得親手拿棍子打斷眼前少年的腿。
然而接下來的一幕真的發生了,卻給董管家極大的震撼。
他想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。
「喀嚓。」
骨裂的聲音那麼清晰的傳入耳朵里,令人不自覺的頭皮發麻,骨子跟著疼起來一樣。
站在眾人中央的少年卻面無表情,用自己的右手掰斷自己的左手手指。
這一聲仿佛是個開始,接下來持續的斷裂聲。
少年一言不發將自己左手指頭根根掰斷,再將手腕對摺。
他的手指根根分明,白皙而修長,和他年少就精緻絕倫的相貌一樣,仿佛被上帝偏愛的藝術品。
如今他親手將藝術品摧毀,扭曲的角度悽厲又殘忍,親眼看著這一幕的董管家心臟不自覺的顫抖了下,震驚的看向少年的臉。
少年的額頭冒出的冷汗證明他並非沒有痛覺的怪物,可是他除了一雙眼睛愈發猩黑外,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,微微抿直的嘴唇,垂落違反人體骨骼生長角度的左手臂,張開右手往地面捶去。
「喀嚓喀嚓——」
右手五指折斷。
再一折。
手腕斷。
廢了雙手的少年看著老爺子。
兩人對視間誰都沒說話。
空氣靜默。
少年再次動作。
他用相同的方法,以自殘的方式,先跪折自己的左腿,再然後是右腿。
這種暴力破壞骨骼的方式,遠比伽螢的傷勢更重,視覺上也扭曲的可怕。
坐在 地上失去行動力的少年像個畸形的怪胎。
「傷,我還。」
他望著老爺,說:「用我的身體做實驗,再治小螢的身體。」
那一刻,董管家發現他對少年的憤恨忽然消退,變為更複雜的情緒,還有濃濃的疑惑。
想來老爺子也是如此,才會問出那句話,「你既然能做到這一步,又為什麼要傷害小螢。」
「她不是小螢。」
少年說。
在屋的人都不理解的看他。
少年沒有表情的臉上,偏偏讓人感受到他毫無動搖的內心,偏執如狂的眼神,死死盯著床上的女孩,仿佛要將那一道影子刻進去。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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