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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絕望的眼睛同那惡鬼一樣的男子面具後的雙眼一碰,頓時被那其中已經喪失了神志的凶戾雙眼嚇得渾身一震。
突然——女子手中靈器陡然大盛,整個屋子被靈器爆出的白光淹沒,那捆覆著少女的「靈蛇」猶如被斬斷頭顱的妖獸,扭曲著四散奔逃。
罪魁禍首被這靈器爆發出的靈光首當其衝,凌空飛了出去,狠狠撞到了屋子裡面的架子上。
花朝就是在這樣「震天動地」的聲響中,和能把眼睛刺瞎的白光之中恢復了意識。
花朝根本不用看,只閉著眼睛感受了一下,便知道自己此刻握在手中的,正是她慣用的靈器,鎮靈鍾。
此刻鎮靈鐘被催動,嗡嗡作響,飛速掏空花朝體內的靈力,裹挾著屋內狼藉碎裂的家具,在半空之中漸漸凝聚成巨鐘模樣,眼見著便要朝罪魁禍首狠狠罩下——
鎮靈鍾乃是清靈山靈器殿煉製的鎮邪靈器,品階很高,卻門檻很低,連鍊氣期的修為也能夠催動,催動之時自發利用周遭一切,形成鐘罩,一旦邪物被罩在其中,那便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。只要靈力供給不斷,僅需三聲鐘響,便能讓被罩住的邪物魄散魂飛!
乾澀的經脈傳來拉扯般的劇痛,體內的靈氣被抽掏一空,花朝不知道眼前這是什麼狀況,但是本能的自保讓她迅速截斷了朝著靈器輸送靈力。
刺目的白光一凝,接著如同炸裂的煙火一般,碎裂成無數星子,散開了。
那被鎮靈鍾凝聚在半空的碎裂家具也一併轟然崩散,屋子裡又是一陣桌球作響。
過了好一會兒,花朝才總算是睜開眼,又適應了片刻,這才發現她正身處一間陌生的屋子當中。
光線昏暗,她調動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附著在雙眼之上,才將周圍全都看得真切。
她撐著手臂坐起來,眯著眼環視了一圈黑黢黢的屋子,一時間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。
經脈乾澀的滯痛,狂亂的心跳,能夠摸得到,感知的到的四肢,甚至是略顯狼狽的急促喘息,包括窗外厚重的水汽,轟隆隆忽遠忽近的悶雷,都將五感調動到極致,纖毫畢現地傳遞給了花朝一個事實——她不再是純白虛空之中的一縷幽魂,她現在是個活生生的人。
她真的又活了?
她真的、又活了!
天道說了,會將她送回過去的某個情節點,許她在不違逆世界走向的前提下,重新活一次。
那現在是什麼情節點?
花朝稍稍適應了一下,撐著身體從地上站起來,她一站起來便踉蹌了一下,太久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四肢,她一時間無法適應擁有實體的酸痛。
她環視一圈,調動被塵封已久的記憶,卻發現自己對這裡真的完全沒有印象。
屋子裡亂得無處下腳,似乎經歷過一場鏖戰,東西都毀得差不多了。
「嗯……」一聲悶哼從不遠處傳來,花朝被聲音吸引看過去,便見到一堆摔碎的器物之中,一個男子側身佝僂著,痛苦地蜷縮。
花朝根本無需湊近,一眼就看出地上的男子是誰,即便是男子現在還戴著面具根本看不見模樣。花朝認識的是他身上的穿著,和他被花朝爛熟於心的身形。
「二師兄?」花朝朝著地上的男子走去。
這地上蜷縮的,正是花朝的二師兄師無射。
多年未見,花朝一時間連呼吸都屏住了。花朝上輩子活了四百三十多年,金丹積累不足,結嬰之時不能承受天雷淬鍊,化為飛灰而死。
死後被天道所憐,在純白虛無之中度過不知歲月的時間,而在這漫長的虛無之中。
若說有誰能讓她銘心刻骨難以釋懷,那地上這個佝僂忍痛的男子師無射必是其一。
這是她縱觀自己一生之後,最後悔沒能抓住的人!
花朝也是死後才知道,她所生活的世界,是一本以她小師弟謝伏為主角的修仙升級話本子。
而她只是話本子裡面謝伏後宮之一,用來推動劇情的聖母工具人。
花朝大夢初醒,在一片虛無之中超脫心境。
回顧一生,唯一過的一點好日子,就是被她入魔後和謝伏處處作對的二師兄擄走的那段日子。
那段日子她不用頂著謝伏「大夫人」的名頭,去料理他源源不絕的後宮眾位美人之間的摩擦;也不用輔助謝伏治理人妖魔族合併之後,動亂頻出的天下;更不用整天行善積德,今天憐憫這個族群,明天同情那個弱小,逮誰都要拯救一番,把自己累成狗。
那段被師無射關在魔域的日子,衣來伸手飯來張口,高床軟枕腳不沾地,雖然是在血月映天的魔域,曬不到太陽,卻也至少能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,吃糖吃到腮幫痛。
而且那時候成魔的二師兄,對她依舊以禮相待。更不曾利用她脅迫謝伏作出妥協,花朝簡直是去養老的!
花朝無數次在虛無之中,回想起來她當時夥同魔族妄圖篡位的魔修,重創當時已經是魔尊的師無射,就為了回到小師弟謝伏的身邊,實在悔不當初。
脫離了所謂的「人設狀態」,花朝才知道,自己當年多少有點不識好歹了。
少女不知軟飯香啊。
花朝壓抑著再見師無射的激動心緒,走到意識不清的師無射身邊,伸出兩根手指運起靈力,在他脈搏一探……頓時眉梢一跳。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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