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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但我有方式能夠壓制,我會一套曲譜,我要是把這個交給了吉良,刀宗的老宗主為了老命也會妥協的。」
花朝將頭靠在師無射肩上,自下而上看他道:「九哥覺得可行嗎?」
師無射聞言沉思了一會兒,說道:「險。」
師無射說,「刀宗宗主生性酷烈,並非是甘願受擺布之人,說不定會一怒之下殺了吉良奪取曲譜。」
「先給一半呢?」花朝又問。
「那刀宗宗主必定活捉吉良,搜魂逼問出他自何處得來曲譜,屆時會牽連你。」
花朝沉默了,她其實有萬全之策,便是先聯合刀宗其他尊長,推翻刀宗宗主,再推吉良上位。
這些是謝伏擅長的路數,花朝耳濡目染,早已經學會。
只是這樣必定令刀宗動盪,覆巢之下無完卵,刀宗宗主一倒,宗主親傳的弟子們,包括一部分效忠他的長老,便要盡數斬草除根。
花朝一時間心中有所猶豫,她不想攪起風浪,她又不是謝伏,不想做什麼三界帝君。便沒有再吭聲。
師無射把口中的糖換到了面頰另一方,而後伸手別了下花朝側臉的碎發,說道:「你若怕那個妖寵出了秘境之後死去,大可以將他帶回門中,收入清靈劍派門下。」
師無射說,「雖然清靈劍派未有收妖寵先例,但是你若想做,鴻博長老和你父親都很難抗住你纏磨,我也定能說服司刑掌殿,幫你辦到。」
花朝聞言心中酸軟不已,笑著問師無射,「堂堂司刑掌殿,不是素來鐵面無私以山規自束言行,要為我徇私嗎?」
師無射卻搖頭,道:「妖族不太平已久,你也聽藍印宗修士說了,妖族屢屢越境,陣法無論如何修改,也總有妖族以身犯險,各宗每年派出追殺羈捕妖族的數量也逐年遞增。」
「其中作惡之妖固然不少,但是也不乏不以害人修煉的好妖,只是在妖族被欺壓太甚,無法存活,才會鋌而走險逃往人間。」
師無射說:「我也同大師兄商討過這件事情,若是各宗能夠摒棄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』的觀念,收編這些良善之妖,令他們在各大宗門的管束之下在人間活動,未必不能助各宗驅邪除祟之力,也能讓它們不至被逼作惡……」
師無射說到一半停住了,他猛地想起花朝說過,她厭惡妖族,立即死死咬住了舌尖。因為過度緊繃,側臉繃出了一道凹陷。
他從未對任何人提出過此種言論,或許是花朝對他毫無芥蒂剖心信任的模樣感染了他;又或許是口中的糖太甜了,黏住了他部分理智,他才會說出了這一番若是被修真界聽去,怕是要被指「勾連妖邪其心可誅」的話來。
師無射垂眸沉默,花朝也是半晌沒有說話,嘴唇微張,直勾勾看著師無射。
她眼中正在爆出陣陣似焰火般的金芒,那是洪水推覆一般的悸動和同一個人觀念相合帶來的激盪。
這一番話,她上一世也同謝伏說過差不多的。
謝伏只是輕笑一聲,笑她天真,花朝記得當時自己還跟他鬧了一翻。
自然了,她鬧起來,左不過就是不讓謝伏進殿睡覺。謝伏每月至少有半月,是在她那裡休息的。
謝伏有那麼多的妻子,他去哪裡都可以。花朝當時鬧起來心中其實都沒有幾分把握。
但是謝伏最終還真的妥協了。
花朝記得他妥協的時候,面色很難看,眼下青黑活像是她鬧的十幾天裡,他就沒有休息過一樣。
他將這件事交給花朝去做,花朝是從那時候開始,同金厄頻繁通信。
她無法真的走出御霄帝宮凡事親力親為,因為即便是她有絕品法器鎮靈鍾,也沒法在當初三族初並,紛亂迭起的時候保護自己。
所以她都是聯繫各宗,下達命令,再同金厄幾番交涉,耗時半年多,才真的促成了這件事。
但是謝伏說得沒錯,她還是太天真了。
各族之間的芥蒂早已經在多年的對立之中根深蒂固,人族因為是生機之源,輪迴根本,所以有修真界護著。魔族基本上不同各族交好,他們深知出身人族的修真界如何傲慢。
妖族和各宗開始協作互助,最開始確實是好了一段日子,花朝還因此高興地同謝伏分享了幾次。
但是每次謝伏都是但笑不語。
果不其然,沒用多久,便有妖族在幫助修士驅邪之時被蓄意殺害。而等這件事情鬧大了,花朝才知道,這等「誤傷」之事,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了,每一次都是妖族隱忍下來。
那些分明素日待人謙卑恭謹的修士,在面對妖族的時候,正如人族對牲畜,他們從不肯同「牲畜」共情,這是刻在骨子裡,靈魂里的傲慢。
事情徹底失控是在又過了半年之後,那時妖族和修士之間的衝突越來越頻繁,以至於某次合作兩敗俱傷,雙方死傷近二十人。
花朝以雷霆手段處置了挑起亂戰的修士,但是妖族和修士的矛盾再也不可調停。
最終謝伏出面,以暴力手腕鎮壓了妖族,也為仙盟多添了數條禁制,看上去像是各打二十大板。
這失敗的嘗試過後,花朝想到了很多相互制衡和彌補的方式,妖族卻再不肯信任修士,修士也絕不肯同妖族合作,無處棲身的妖族聯合起來,掀起了一場又一場的動亂。
花朝上一世因為此事抑鬱良久,但是如今想來,她承認她的手段稚嫩,沒能在一開始便將事情思慮萬全,也低估了族群之間的排斥。與善用人心和局勢的謝伏心機無法比擬,行事也過於魯莽。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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