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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棟公寓樓陰森森的,一看就鬧鬼,而帶有靈異氣息的場景通常會死很多人。
所以他有了新的辦法——等。
等永生軌淘汰大部分的人,等到最後關頭,他再出手,把人都給殺了,就能省下很多麻煩。
於是白濋開始了暗中觀察的蝸居生活,他找了一間空房子,每天看著樓里發生各種鬧鬼的事情,看著租客們死的死瘋的瘋,興奮地搓著手,馬上就到他出手的時候了。
當然,住在這裡,白濋的房子也鬧過鬼。
那是他住進來的第二個晚上,有乒桌球乓的聲音從天花板上傳下來,起初白濋以為是樓上的問題,可那聲音越來越低,越來越近,最後到了床邊。
白濋側躺在床上,閉著眼睛,那聲音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發出來的。
換個人過來早就被嚇瘋了,白濋卻跟沒事人一樣,睡不著就閉目養神。
他曾經悄悄掀開了一點眼皮,眯縫著眼睛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,誰知正好對上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球。
那隻眼球比正常的眼睛要大很多倍,眼白部分遍布著縱橫交錯的血絲,像是用紅筆畫上去的。瞳仁很深,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。
眼球的表面十分光滑,看起來極有彈性,一會兒上一會兒下。
後來白濋才明白,乒桌球乓的聲音就是眼球發出來的,眼球像一個人工智慧皮球似的,不用拍,就能上下彈跳。
這種畫面放在每一個夜晚都是相當令人煎熬的。
試問誰能受得了一隻眼球上上下下地跳,反正白濋受不了,於是他一刀插過去,將眼球串在刀上。
閉上眼睛後,沒一會兒,乒桌球乓的聲音又響起來了。
這次白濋沒有等聲音貼到耳邊,又是一刀插過去,長刀上串了第二隻眼球。
然後是第三隻,第四隻……一夜下來,白濋拿長刀當簽子,串了一串眼珠子。
足足有六隻。
六六大順,是個吉利的數字。
於是白濋選擇在這一天大開殺戒,沒成想他的運氣真的爆棚了,直接逮到了混在人群中的神明。
神明有個很特殊的身份,他是物業找來的驅鬼天師。
時間拉回到早上,白濋扛著長刀下樓,電梯按在一樓,他有強迫症,殺人也比較喜歡循規蹈矩,一層一層的來。
他來到一樓的某個房間門前,正準備敲門,就看到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的神經病天師。
為了更好地解決鬧鬼的事情,物業找了個中年男人過來。
說的好聽點是驅鬼天師,要說不好聽的,白濋打量著天師的道袍、拂塵、桃木劍……他覺得這人像是個跳大神的。
但不得不承認的是,這驅鬼天師有兩把刷子。
在天師出手之後,公寓樓里的鬼怪們變乖了很多,都老老實實消消停停的,沒有再發生過要人性命的事情。
這個驅鬼天師有點意思。
白濋閒得無聊,留下紙條,將天師騙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殺之前,必須先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。
這一點和洛斯如出一轍。
白濋用刀抵著天師的脖子: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天師定定地看著他,眼睛都不帶眨一下:「霍二。」
白濋:「……」
這名字有點熟悉,似乎和高大上中學的校長霍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。
白濋狐疑地打量著他:「除了驅鬼,你還會幹什麼?」
在他的認知中,天師應該身懷絕技。
天師一點都不像被綁架的樣子,睨了他一眼,老神在在道:「我還會算命,卜卦,測算吉凶,測姻緣。」
白濋一個人在房間裡憋壞了,當即來了興致:「算算我的命,我能活多長時間?」
天師掐指一算:「長命百歲,你是個頂頂長壽的命格。」
白濋極輕地嗤了聲,戲謔的眼神將他打量了個遍,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:「我此行是吉是凶,能平安離開永生軌嗎?」
天師裝模作樣,又是掐指一算:「吉,上上籤,你肯定會平平安安離開這裡。」
「長命百歲,平平安安……」
很多年沒聽過這樣吉祥的話了,大家通常都是咒他趕緊去死,不得好死,死無葬身之地。
白濋晃了下神,好似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,眼底蘊著複雜的風暴,晦暗不明:「那我的姻緣如何?」
天師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:「姻緣啊,你有喜歡的人嗎?」
白濋笑了笑:「有,他很可愛。」
「……是男的嗎?」
白濋故作驚詫:「哇,不愧是大師,連這都能算出來,那你能算算我和他的緣分嗎,我和他能不能白頭偕老?」
天師沉默了一會兒,搖搖頭,道:「不能,你們兩個有緣無分。」
白濋唰的一下冷了臉,他握著長刀刀柄,出鞘,合上,再出鞘,不知重複了多少次,才摩挲著長刀的刀身,獰笑出聲:「有緣無分,大師恐怕算錯了。」
「不可能,我——」
「大師,我說你算錯了,你沒聽懂嗎?」
長刀破空,一下子削掉了桌子的一角,這張桌子是房間裡僅剩的家具,年份太久,被砍了下之後,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碎屑。
天師:「…………」
這是威脅,赤裸裸的威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