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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面上沒有太多東西,兩人順利來到床邊,看到屍體的臉後,白濋驚訝地「咦」了聲。
洛斯只能辨認出一個輪廓,不明所以:「怎麼了?」
「這屍體還是我們的熟人,昨天晚上剛見過。」
「什麼?」
白濋正準備給他解釋,不遠處就傳來一陣「轟隆」的聲音,隱約有光從石壁上透出來。
有人來了!
兩人迅速躲到旁邊的鐵櫃裡。
鐵櫃及腰高,長80公分,寬50公分,兩個身高均超過一米八的大男人躲在裡面很勉強,完全是硬塞進去的。
洛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白濋摟進了懷裡,呼吸間儘是他身上的冷冽氣息,稍微側一側頭,就能親到他溫熱的脖頸。
在發霉的房間裡,這個鐵櫃被名為「白濋」的味道隔絕出來。
櫃門合不嚴實,露出一條縫隙,正好能看到外面。
來人拿著一盞檯燈,碗口大的光源無法徹底驅散黑暗,他似乎並未想過會有外人造訪,沒有仔細搜查四周,直接來到床前。
他將檯燈放置在床頭,愛憐一般撫摸著沉睡的屍體:「真美,小可愛,我會把你變得更美。」
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,洛斯就捏緊了白濋的肩膀。
他知道來人是誰了。
檯燈照亮了屍體的臉,她仍然微笑著,陷入永遠不會醒來的甜蜜美夢,並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正遭受著怎樣的對待。
頭身分離,軀體被剖開,分成大小不等的肉塊。
鋒利的刀割開皮肉幾乎沒有聲音,但在骨頭上來回摩擦就會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,像是緩慢的電鋸,在木質柜子上一下一下地磨。
忽然聲音停止,兩秒後,響起連串的「砰砰砰」,如同菜市場的屠夫舉起砍刀,為買家分切豬羊的排骨。
巨大的砍剁聲中,還夾雜著陰鬱的笑聲,起初是壓抑著的低笑,慢慢的,笑聲越來越放肆:「要處理乾淨,不能被發現,哈哈哈哈哈處理得漂漂亮亮,你們是無法離開的,要永遠留在這裡……」
在停屍櫃裡存放過的屍體不會像活人一樣飆血,味道並不重,昏暗的房間也看不清發生的一切,但那道扭曲的笑聲仍然讓洛斯渾身發冷,無法將之與歡迎會上的院長對應起來。
沒錯,來人正是院長。
院長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屍體,檯燈的光芒微弱,並不會影響到他。
洛斯忍不住發散思維,他做過多少次這樣的事,才能如此熟練。
停屍間裡一共有六具屍體,但死去的人僅僅只有六個嗎?
恐怕不止,畢竟他收到的見面禮已經是出自兩具屍體了。
白濋偏了偏頭,唇抵著他的耳朵,壓低的氣音在瘋狂的笑聲中無從察覺:「怕?」
洛斯被他呼出的熱氣激得縮了縮脖子,思緒回籠:「沒有。」
話音剛落,他微顫的指尖就被捏住了。
洛斯還沒來得及解釋,白濋就捻了捻他的指腹:「想教訓他?」
「你怎麼知道?」
不是怕,是憤怒。
他們只看到了院長處理屍體,但屍體是怎麼來的,活生生的病人是怎麼「暴斃」的,一切可想而知。
在這一瞬間,洛斯覺得自己仿佛真的變成了正義的記者,為查清楚療養院內的真相而來,無法忍受院長的種種行為。
白濋低笑一聲:「因為我也想教訓他。」
檯燈昏暗的光線從縫隙中透進來,洛斯掀起眼皮,對上一雙黑亮的眼睛,裡面潛藏著瘋狂與殺意,像一隻蟄伏已久的凶獸,亟待破籠而出。
他第一次如此欣賞白濋的瘋勁兒。
只一眼便達成了共識。
不是沒想過惹怒npc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,只是洛斯突然想起曾經和可可安的對話,可可安問他永生軌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,他說是工具,活下去的工具。
永生軌對白濋來說意味著什麼?
洛斯突然有了答案,是遊戲。
瘋子一樣的大長官從未將任何事放在眼裡,永生軌對他而言,是一次可有可無的行動,是藏著亞斯蘭和苑曲秘密的過往,更是一場遊戲。
一場用性命做門票的遊戲。
既然是遊戲,又何必瞻前顧後。
白濋都不怕,他一個有死而復生能力的人又有什麼可怕的。
從柜子里跳出來的時候,天光驟然亮起,頭頂裂開一道縫隙,整個密閉的房間被照得透亮。
燕戮和維克特齊齊呼喊出聲:「長官!你們沒事吧?」
「沒事。」白濋抽空回了一句,一下子撲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院長,掐著他的脖子狠狠一擰。
洛斯舉起的匕首,在那道清晰的頸骨斷裂聲顯得無比尷尬。
空氣似乎凝滯了兩秒,白濋扔下沒了氣息的院長,侷促地擦了擦手,辯解道:「我也沒想到他是個脆皮。」
洛斯臉色難看,滿眼的譴責混合著遺憾,最多的是不敢置信。
他以為是大boss的院長,這麼輕易就死了?!
上方圍觀的三人發出小小的驚呼聲,尤其是加瑞,有種天上掉餡餅,抱到了真大腿的感覺。
別說是裝屍體了,能通關獲得身份勳章,讓他當牛做馬都行。
維克特拿著文件袋,神色凝肅:「長官,出事了。」
白濋拉過鐵櫃,準備爬回樓上的院史館,突然發現少了什麼,回頭一看,洛斯還站在床邊:「熟人也不用一直盯著看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