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運氣好的話,偶爾能碰到大哥:「你們在做什麼?」
「大哥。「所有的孩子們停下了,站成一排衝著來人行禮。
這位大哥比他大十歲,這時候已經是少年。他就站在那裡,背著手,只是淡淡說一句:「父王要回來了。」一句旁的也不多說,轉身就走。
幾個小傢伙一聽這話就一鬨而散。自己掙扎著想要站起來,但是剛站起來,腿下一軟,又摔了下去。
雨瓢潑而下,周圍的一切都被雨幕籠罩在其中。小小的他一點點艱難地往自己和母親所住的後院爬。
只要爬過管事們議事的抱廈,繞過廚房,直接往下走就到了。他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,努力地撐起身子,拖著腿往那邊爬著。積水在他的身側流下,留下了一道小溪。
終於,他雙手失去了力道,落趴在半途中,喘著粗氣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一個焦急的女聲越來越近:「小七,小七!」
「娘。」他喃喃開口,微弱的聲音卻無法傳過去。
那個身影越跑越近,看到他的時候眼前一亮,撲上來抱住了他,頭挨著他的頭,臉上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:「小七,娘的小七。」
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到母親抱著他一路跑,聽見母親跪在王妃的房門前求著請一個大夫。他回去後就起了高熱,母親整夜陪著他,給他換額頭的帕子,用酒給他擦手心腳心。
他第一次喝那麼多苦藥。其實他真的很怕苦,可是那次他一點兒也不怕。因為那是母親專門給他求來的救命藥,母親還陪著他,每次他乖乖喝完,母親總是笑著給他餵一碗放了白綿糖的甜粥。
可是,沒多久,母親去了。從此後,再沒有人整天整夜地抱著他,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額頭,低聲道:「劉郎已恨蓬山遠,更隔蓬山一萬重。娘的小七就叫重遠好不好?」
他生來就沒有名字,都是叫小七。一個搶來的婢子生的孩子叫什麼名字,安王並不在意。母親臨去前為他求了這個名字,從此他有了名字:甄重遠。
他有了名字,卻再也沒有吃到過那樣的甜粥。他沒告訴過任何人,那是這世間最好吃的食物,吃完一勺,嘴裡一絲苦味都沒了。光是想著,就覺得現在嘴裡也是甜甜的,就跟當時一樣。
不對!這不是夢,也不是回憶,他的嘴裡真的有甜味!
他驀地睜開眼睛,一把鉗住了面前的那隻手,抬頭厲聲問道:「是誰告訴你……」
話還沒說完,他看清那隻手的主人時,愣了一下:上回翻/牆掉到馬車上的那個人,怎麼又是他?
難不成,上回真的是他告了密,所以這些人才順著蛛絲馬跡找到了自己?可是也不對啊,過了街他就下馬車了,後面自己還繞了好大一個圈,他是怎麼知道的?
等等,他記得自己護著那些密信尋到這個山洞的時候,正好看到了一個姑娘在換衣裳。難道這是個姑娘?
他手腕一用力,話音一轉:「我的東西呢?」
連珞珞被他這猛然握住手,先是驚了一跳,接著面露喜色:「你醒了?你的東西都在這裡好好收著呢。「
甄重遠低下頭去,只見自己頭旁邊,布袋子好端端地放在那裡。
他剛鬆了一口氣,一隻溫熱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額頭。他還沒反應過來,那隻手已經離開了,面前的人十分興奮:「熱度真的退下去了,看來那個老大夫沒有騙人,這副藥對於傷後的發熱有奇效。「
對上她欣喜的眸子,剛才對她性別的疑惑又浮上心頭。他心中猛地一跳,腦袋瞬時往後一躲,離開了她的手。細細端詳,還真是有些雌雄莫辨。她真是姑娘嗎?
他沉吟著,目光不知不覺落到她另一隻手中端著的粥上。
這一看,他一怔。那並不是他以為的白糖粥,粥里還有些綠色和黑色的東西。
連珞珞看見他盯著那碗粥看,猛地一下子反應了過來:「我也沒啥東西,因為你受傷流了很多血,又暈著,所以我就熬了這野菜菌菇粥,野菜是才采的,菌菇是我帶的干菌菇泡發的,切得很細,應該挺好消化的。我又放了些鹽和糖,可以補充失掉的血。」畢竟這裡沒法輸液補充這些,只能靠吃了。之前餵他藥都那麼艱難,現代的學醫小夥伴說可以補充糖鹽水補液,她就偷了個懶全部放在一起了。
原來如此,並不是甜粥。他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,隱隱划過一絲說不出的意味,他還沒來得及抓住,就消失不見了。
第13章 試探
沒糾結於心底消失的情緒,甄重遠盯著那碗粥陷入了沉思:如果她真是姑娘,一個姑娘會翻/牆,還會在野外搭救一個陌生男子嗎?
旁邊,連珞珞看著他一直盯著那碗粥,忽然一拍腦袋:「瞧我,看到你醒了都忘了正事了。這碗粥快涼了,你快點吃吧。「說話間,她舀起一勺遞到了他的嘴邊。
剛那個是男是女的疑惑還在他腦袋盤旋,如今見到這一幕,他略有些不自在地避開那勺粥,鬆開她的手,用力撐起身子:「有勞。我自己吃吧。」
話還沒說完,他的背後一陣劇痛襲來。
「別動!」連珞珞連忙將碗放到了旁邊,扶住了他的胳膊,「你背後受了很重的傷,我給你上過藥,你還不能起來。「
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飄入鼻中,似是新雨過後草木身上的清香味,讓人精神一凜。甄重遠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,下意識地收回自己的手。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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