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甄重曜愣了一瞬, 點點兩人:「好啊,三哥給你尋了人,你轉頭去請你七哥。怎的,三哥當不起你一頓飯不成?」
「當得起,當得起!」甄重昀立刻起身,執壺到了甄重曜席上,又給甄重曜捏肩捶背,又給他倒酒,「我這不是常伴三哥身邊嘛,七哥隔得遠,說不準哪天就啟程了,弟弟思念七哥,想多與他待一會兒嘛。是弟弟說錯了,弟弟今日一定陪三哥痛飲百杯,不,千杯,三哥說多少杯就多少杯!」
安王捋須哈哈大笑:「千杯,怕是明兒個你們得在床上睡一整天。知道你最喜歡你三哥七哥,行了,朕幫你做了這個東。把老七那個伙房管事宣來吧。」
甄重遠起身應道:「是。」
連珞珞將最後一道酸菜魚做好,看著他們端走,剛鬆了一口氣,就聽見了安王宣詔,登時整個人又緊張了起來。聽完傳話,她藉口要收拾一下,進了廚房。進去後,她擔心地看了一眼跟著進來的方淨:「方屬官,我可要更衣再去?」
方淨低聲道:「將軍方才吩咐,讓車管事就這樣去就行,不必擔心。」說完,他將一個紙團塞進了她的手裡,快步出門,朗聲道:「有勞公公了,待車管事略收拾一下,我們便去吧。」
連珞珞低頭看完,將那張紙直接丟進灶膛里。紙條立刻化為了灰燼,她整了整衣裳,定了定心神,走了出去:「我已妥當,勞煩公公。」
這已不是連珞珞第一回 見安王,但她比第一回還要緊張。雖然心中不願,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,她端端正正地跪在堂中叩了頭,口中三呼萬歲。
安王點了下頭:「平身吧。聽聞,這一桌子菜都是你一個人做的?」
連珞珞垂手回話:「回皇上,是小的一個人所做。」
「抬起頭來回話便是。方才七將軍說你是蕭城人,為何你做這辣味倒似更拿手?」
連珞珞依言微微抬頭:「回皇上,小的父親祖上乃西南人士,是後頭因著讀書,舉家遷至蕭城平縣。但父親愛飲兩杯,又喜辣,家中講西南飲食的藏書眾多,故而小的多有鑽研。」
「哦?你父親可還在平縣?」安王問道。
連珞珞垂下眼帘,似是輕嘆:「三年前,母親因病而去,不到半年,父親也跟著去了。」
安王眉微微一挑:「那你怎入了七將軍軍中?」
連珞珞低聲道:「母親重病,已花光家中積蓄。待得料理好兩人後事,家中已不剩什麼了。我什麼也不會,就只剩這把手藝。平縣人少,廚房並不讓非弟子進去,我就去了蕭城。進不去大酒樓,我就擺攤賺錢,還時常被衙役盤剝。後頭見七將軍營里招伙夫,工錢尚可,橫豎擺攤也賺不了多少錢,還免得受那糊塗氣,我就投入了七將軍營中。」
安王捋著鬍鬚:「原是如此。我還道你這一手手藝,許是老七請回來的,沒想到竟是這般曲折。瞧著你年紀也不大,多少歲了?」
連珞珞感覺到明中暗中所有人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,她眼神半分沒有躲閃,說出了在心裡默念了一路的話:「回皇上,小的還有半年就滿十六了。」
晚間,房中。
連珞珞沐浴完,都還覺得心裡砰砰直跳。她將頭髮剛挽上,就聽見門口傳來動靜。她轉頭一看,見是甄重遠,立刻也顧不上頭髮了,連忙起身跑到了門邊,一臉擔心地道:「他們走了?」
甄重遠抬手撥了下她頰邊的發,接過她手中的梳子,牽著她到榻邊坐下:「既是洗了頭,又不將頭髮擦乾。這已是臨近冬日了,小心涼著頭。」
連珞珞坐下後,轉過頭去背對著他,任由他給自己擦頭髮,仍是皺著眉:「他們沒有再說我的事吧?」
甄重遠細細地給她擦著頭髮:「父親並非為此而來,後頭沒再提起你。」
連珞珞放了一半的心,輕輕地咬了咬下唇:「那,其他人相信了嗎?」
「皇上都信了,他們怎能不信?」甄重遠手指輕輕地揭開她頭髮上的一個結。
半晌,連珞珞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:「那你呢?」
這話一出,她感覺到頭上的手指動作定住了。她轉過身來,直視著他的眼睛:「我說的生辰,你不想問問我,怎麼回事嗎?」
甄重遠的手就這樣輕輕放在她頭上,對上她的目光:「連珞珞。」
「嗯?」
甄重遠看著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道:「我心悅的,是連珞珞這個人,是你。與你有著什麼樣的身世,什麼樣的來歷,沒有任何關係。」
連珞珞的眼中映著燭火的光:「皇上已經準備下旨給三將軍賜婚了,若是你有一門很好的妻室……」
「從安王府後院裡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崽子到現在,我是一個人走的。」甄重遠的手滑到她的頰側,「哪怕你是公主,旗下有萬名精兵,我都不需要這種助力。我想要的,我會自己去拿。」
他的手方才擋住了蠟燭的光,似是有一小片陰影覆在了她的頭頂。如今他的手拿開,燭光無所留地撒了過來,她的眼前豁然明朗。然而,她的眼前卻因他的這幾句話而模糊了起來,她的睫毛凝結了淚珠微微顫抖著:「若是我說出了真相……」
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完全攬在懷裡:「你已為我尋得了宋老先生,還助我搭上了嚴書明那條線。珞珞,天下不只蘇家一家讀書人,已然夠了。剩下的路,你只要伴著我走,做你想做的事,可好?」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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