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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軟手軟腳,最後還是努努力撐著沙發支楞起來了。
祁宋清就抱著手在一邊看著,看上去興趣盎然。
白江帆努力忽略他的視線,說能夠自己走。
祁宋清點頭,悠哉悠哉開門走在前頭。
儘管腿軟得使不上力,白江帆還是咬牙扶著牆一步步跟在祁宋清後面。
走在前面的人背脊挺直,劃成一道利落好看的弧度。
他穿著看不出材質品牌的襯衫黑褲,頭髮過長又凌亂,走廊上不時有人經過,看了看他又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白江帆,之後錯身而過。
祁宋清對這些視線沒有任何反應,他保持一貫的淡漠,昏暗的燈光照不亮他的身影,他像是老大爺遛彎一樣出了店。
白江帆跟著祁宋清上了車,計程車。
祁宋清聲音很好聽,但話不多,他上車後只說了去市醫院,之後就靠在座椅上,沉默安靜。
為了讓白江帆清醒些,也避免他失去意識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,他開了車窗。
窗外的風呼嘯而過,灌進車裡,長到遮住眉眼的碎發揚起。
路燈一閃。
白江帆不自覺眯起眼睛,亮到極致的光線下,他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側臉。
一線黑線被拉長,模糊。
黑線有些彎曲,像是睫毛。
白江帆不合時宜地想著,這人的睫毛居然這麼長。
車上很安靜。
坐在前面的司機嘴皮動了好幾次,最終還是沒有像平時一樣和乘客嘮。
祁宋清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,說不清楚,很懶散,又很能鎮得住人。
他的視線定在虛空一角,很顯然在走神,像是在回憶什麼事情,讓人不敢打擾。
祁宋清沒有在回憶什麼事情。
或者說,他沒有什麼可以回憶的東西。
一個月前,他出了車禍,失去了所有記憶,就只記得自己有個已死的前夫,他們還很恩愛。
在醒來時他得知這個世界是本小說,講的是幾個被人傷得遍體鱗傷的大佬被善良的主角救贖的故事。
故事挺美好。
——如果他不是那個肆意玩弄幾個大佬的反派的話。
按照小說的內容,他最後會身無分文,下場悽慘。
祁宋清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夢,直到他看到現在就坐在他身邊的人。那股難以言說的被牽引著的感覺在那時尤顯突出。
白江帆就是那幾個大佬之一,只是現在還處於幼雛階段,還沒以後那種想方設法想搞死他的氣魄。
正常人知道坐在身邊的人會是將會對自己不利的人,要麼離得遠遠的,要不就是把所有機會扼殺在萌發之前。
但祁宋清不。
坐在窗邊的男人側過頭,嘴唇微彎。
這不挺有趣的嗎。
一車三個人,沉默著到了醫院門口。
白江帆由醫生領著去洗胃。
祁宋清交了費用,又找了家粥店訂了碗粥,之後靠在走廊的窗邊吹冷風。
他隨手把頭髮往後撥,看向空無一人的小花園,垂下眼睫。
白江帆洗完胃被安排進了病房,商家正好發消息說粥已經做好了。
祁宋清去拿了粥。
當他到病房時,白江帆已經換上了病號服。
白江帆的底子很好,他現在還年輕,雖然已經被這個圈子打磨得失了些應有的朝氣,但是眼睛清亮,五官優越,一身病號服也穿出了別樣的感覺。
祁宋清拉起病床上附帶的小桌,把粥放上去。
白江帆坐在病床上,看了眼桌上的熱氣騰騰的粥,再看了眼已經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的祁宋清。
他問:「你不吃嗎?」
他記得他今天進包間的時候就看見他在喝酒,桌上也擺了一堆的酒瓶,不像是吃過晚飯的樣子。
祁宋清微微傾身支著下巴,搖頭。
他沒感到餓。
三餐倒得久了就已經習慣了時不時不吃飯。
他手直起來,襯衫袖口下滑了一些,露出細瘦的手腕。
白得過分,也瘦得過分。之後他看了一眼手機,離開了房間。
他再次推開門進來時,白江帆拿勺子的手一頓,張口剛想說話,又看到了跟在祁宋清身後的醫生。
醫生應要求,對他洗胃的內容物進行了檢測分析,查出了葯物的痕跡。
白江帆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。
他之前試鏡得到了一部劇的重要男配角色,合同已經簽了,但是在今天莫名又被壓下,投資方說有點問題需要再商討一下,要他今天到竹苑一趟。
竹苑就是他們出來的那家店。
之後的事情就很好猜了。
事情發展過於離奇。
在剛交代完事情不久的同時,白江帆收到了劇組的人發來的消息。
是一份完整的電子版的劇本和一個通知。
一個大投資方出了問題,其他投資方嗅覺靈敏,除了部分還在觀望的投資商,其餘的投資方紛紛撤資。
資金方面出了大空缺,劇組開機時間無限後延,拉到新投資後才能籌備開機。
主演得到消息,已經刪除了暗示要進劇組的圍脖。
差不多就是這部劇要涼了的意思。
男二跑路,劇組問他想不想試試演男二。
白江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。